第12章 樹妖_臨安夜話III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2章 樹妖(1 / 2)

臨安夜話iii!

當事情有時不儘如人意,

當你跋涉的路途充滿艱辛,

當財富缺少,債台高築,

當你想笑,卻不得已歎息,

當憂慮煩惱將你壓垮,

如果有必要的話,休息一會兒吧——

但絕不要放棄。

——佚名《永不放棄》

2015116星期五天晴

從昨日看到靈犀後,不知為何,我突然變得貪財起來,很想擁有很多很多的錢。也許我是受了莫翎軒記憶的影響,因為莫翎軒開三無店,捉鬼除妖,抑或幫助好心的妖鬼,都要大賺客人一把。沒有好處的事是向來不會做的。我想,若我有她的本事,不去大賺一筆,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本事啊!

也或許是快到雙11的緣故,我特彆想有很多錢能讓我稱心如意地花。

冰冰說,省錢就是為了能夠大手大腳地花錢。我很認同這話,所以從今日開始,我便要開始省錢。可是——再怎麼省錢,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我在雙11有錢花,也有些困難。向爸媽討錢的事情,向來是很難做出來的。

來到雲起書店後,我厚著臉皮對雲起道“雲起,你是神啊,如果你能給我一座金山,或者拿錢砸死我也好啊!”

說完,我便後悔了,我怎能這麼跟他說呢,哦,我這個小財迷啊,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

雲起並未怎麼在意,卻是問我“若被砸死了,你還怎麼享用?”

我說“死了再複活嘛,反正夢裡都已經死過好幾回了。”

他“……”

後來,他真的給了我一座金山,隻是這金山是畫在紙上的,隻能看,隻能摸,就是不能花。金山猶如是由馬良的神筆畫出來的,好似要從紙上跳出來,摸上去還很有質感。

我將這畫掛在床頭,看著它便覺得,原來我還是個有錢人嗬!隻是缺了個鑿子,不知何時才能擁有這柄鑿子,能將畫上的金山給開采出來。

雲起說,想要有這柄鑿子,我必須要變得非常優秀才可,否則他不肯給我。我說,那我還是繼續去整理書籍吧!他說“今天不必了,你不想聽故事嗎?”我歡呼道“想,我想聽故事。”

然後,我叫來了小梅和離殤,咱們四個人一塊兒坐在了瓊花樹下。院子裡的地麵十分整潔,就是飄零的花瓣多了點。地麵都是潔白的花,我們被這堆白色的花給包圍了。若天地完全是一片潔白,這情形其實並不是太好看,盯久了,看其他東西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所以小梅幻化了些許紅梅出來,將其與瓊花混在了一起。

我們頭頂的天空是藍色的,花是潔白和鮮紅的,淡淡的清香彌漫在不大不小的院子裡。

我們這裡有三朵花,一株草,你們知道這三朵分彆是什麼花嗎?雖然我並不認為瓊花便是指我,但是我喜歡它,仿佛它是跟我的血脈連一塊兒的。

雲起拿出本名為《相思劫》的小說,放在了大家麵前。

我說“又是言情嗎?”

他點頭,問“你不喜歡嗎?”

我說“不是啊,隻是雲起你應該不喜歡言情的吧,你看,很少有男生會拿言情小說來看呢!”

雲起淡淡一笑“的確不愛看,隻是安琪你很喜歡啊!”

“我喜歡,你不喜歡,你看著不是會很痛苦?”

雲起淡淡一笑“隻要你喜歡便好。”

我追問“雲起,為何你不喜歡言情小說?”

他說“沒有共鳴,亦沒有像其他缺愛的人那般想在書中尋找慰藉。”

我問小梅和離殤“你們呢?”

小梅說“之前我一度很喜歡霸道總裁文,這種不都先虐女,然後再虐男麼,最喜歡看男主虐得女主很慘後很心痛,然後挽回女主的劇情。可能我看的都沒有什麼營養,哈哈哈……”

離殤說“我不喜歡看小說,我就喜歡看電視和漫畫書。”她看的童書也幾乎都是漫畫。她愛看的電視劇情,每每到接吻的橋段,總看的十分認真與投入。曾經,吳奇隆的《新白發魔女傳》在熱播的時候,她就拿著電腦,將這部電視劇轉到第16集,指著屏幕,對我說“安琪姐姐,你看,這個地方很激情,很好看。”

那是一個水下熱吻的橋段,也許是因為我的初吻已經沒有了,看到這並沒有什麼感覺。但離殤卻拿著枕頭,羞紅了臉,一邊看,一邊捂嘴偷笑。她把這個橋段看了好幾遍,都沒有看厭。我想,電視裡的確不該放一些大尺度的東西,否則對這些孩子傷害多大啊,每天都想著去跟男生接吻了吧!這僅是我的個人看法。

當我將我的想法跟她說了,她又說“哎呦,你看著就好了,話這麼多,乾嘛!”

我“……”

我選擇閉嘴,腦子裡卻不停地想著,若說電視不該放大尺度的東西,但學校是應該要普及一下生理衛生性方麵等的常識,否則好多女生都不知道關於性的很多東西,稀裡糊塗被□□了,都不知該如何維權。對於這些孩子,隻覺心疼。

因前幾日,剛好聽聞學校裡一個藝術學院的女生和一個教育學院的女生分彆在琴房和教學樓裡機房那邊被社會上的男人□□,聽聞事後她們躲在廁所裡,用衝廁的臟水不停地衝洗身子,不禁感慨起來。為何這些社會上的男人要找我們這些學生下手,真是變態!

這些姑娘有些心眼好,還會將自己的曾經告訴現任的男朋友。但男人向來都有處女情結,一聽女生沒了第一次,立馬與女生分手了,而這些往往嫌棄非處的男人,最終很多都娶回了非處,真是可悲亦可笑!

雲起似乎看出我正在胡思亂想,出聲打斷我,問道“你還要聽故事嗎?”

我回過神來,立即點頭“要啊!”

他看著我說“看你剛才想得那麼入神,還以為你不想聽了呢?”

我立馬道“故事這東西,是不能不聽的,這麼有趣的事,錯過就可惜了。”

雲起笑笑不語。在我們麵前,他才露出這樣的笑容。

有他在,我們不用一字一句地看書,直接進入了書中的世界。

首先,我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深林,仿佛回到了原始的叢林。

在那裡,我第一次見到了一棵名叫“相思樹”的大槐樹。雲起曾經說過,在他們的世界裡,相思樹不是紅豆樹,而是槐樹,既有紫穗,也有白穗。

偌大的深林中,它位於中心,仿若是整個叢林的命脈。它像是一株神樹,守護著整個叢林,保護林中的所有生物。

相思樹,千年才開一次花,白穗裡住著一個女人,紫穗裡住著一個男人,他們便是這整個叢林的守護神,兩人惺惺相惜,但隻有開花時節,才得以見一次麵。

林中的精靈尊稱白穗裡的女人為白姑,紫穗裡的男人為紫君。白姑善良貌美嫻靜,正是我喜歡的類型。紫君英俊溫柔體貼,像極雲起,但雲起很難會真的動感情。他的情都留在了前世,哪裡還能留給彆人呢?

那年花開,紫君和白姑坐在槐樹的樹枝上,靜靜地看著他們守護著的世界,她靠著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此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紫君喚白姑為“時雨”,時雨,時雨,“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真是個美麗的名字!

我指著時雨,對雲起說“我好想成為她啊!”

雲起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再看下去,說不定你便不想成為她了。”

我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倒是聽從了他的話,繼續看了下去。

在我眼中,時雨和紫君仿佛是被上天賜予了祝福的一對璧人,雖然千年才見一次麵,但他們的心緊緊相連,任誰也拆不開,他們的世界平靜安好。不像我和雲起,我總猜不透雲起對我是帶著什麼情感,有時覺得他是愛著我的,有時又覺得他離我很遠。

我哪裡能夠真正地知道他的心思啊!

而在這裡,我作為旁觀者,可以清晰地明白,紫君愛時雨,時雨也深深地愛著紫君。

後來,我才明白為何雲起會說之後我一定不會想成為她。因為之後,他們世代守護的地方來了一隻蛇妖。蛇君千虺hui,第三聲覬覦時雨的美貌,砍倒眾多樹木,殘害林中的生靈,隻是想引時雨和紫君破花而出。他求時雨一見,更是要紫君死。

那時,雖不是開花時節,但為了守護深林中的生靈,兩人都從沉睡中醒來,破花而出。

時雨手持白色長鞭,立於半空,傲視千虺,責問道“蛇君千虺,我們向來不曾與你們蛇族為敵,也不曾得罪於你,你為何要屠我子民?”

千虺的腳下還踩著虎鹿等動物的屍身,大笑道“時雨,本君真是等你等得好苦啊,千年花開,你就為了見一麵你身邊的這個小白臉嗎?時雨,像你這樣尊貴的身份,應該嫁給我才是啊!”

時雨垂目,哀傷道“千虺,我很感激你等我千年,但我的心一直都不在你的身上,你早該明白的。紫君是我的夫君,我不可能嫁給你的,請你速速離去。”

千虺聽罷大怒,指著紫君,道“他哪裡比我好,哪裡比我好,你說啊!我今天就要跟他比一比,我到底哪裡輸給他了。”說完,舉起大刀向紫君砍來。

平素除了對時雨溫柔外,紫君向來對外人格外冷漠,麵對各種突發情況都平靜出奇。眼見千虺的大刀已經砍到了麵前,紫君才不慌不忙地舉劍與他鬥在了一塊兒。

時雨想幫忙,紫君卻對她道“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戰鬥,你彆插手。”

聽他這麼說,時雨立在原地,隻能無奈地看他們打鬥。她想質問,為了她一個女人,至於這樣麼,至於要大打出手,鬥個你死我活嗎?

可男人都是血性男兒,一旦打起來,哪是幾句話便能分得開的?

紫君的法力略勝千虺一籌,千虺眼見自己要敗下陣來,對著那棵槐樹,便是一陣亂砍,嘴裡大喊道“這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時雨衝到槐樹前,用白色長鞭擋住千虺的攻擊,一道白光從她手中散發出,所有的攻擊都輕易地化解在她的法術中。

就在她覺得自己可以舒口氣的時候,從地麵中湧出無數條黑蛇來,黑蛇對著槐樹的根,便開始啃咬,真身被啃噬,不管時雨和紫君的法力有多麼高強,都沒了辦法。身上猶如萬蟲噬咬般的疼,時雨疼得從半空墜落,紫君飛身將她接住,將她穩穩地護在懷裡。

紫君仗劍而立,臉色因痛苦而變得蒼白,但臉上的表情卻仍是不屈和桀驁,他殺光一群黑蛇,便會有新的一批黑蛇補充上來。林中的生靈沒有殺傷力,都不足以與黑蛇相鬥,看來,此次他們在劫難逃。

紫君冷著臉,對千虺道“你要的是我的命,放過她。”

時雨看著他,搖頭道“語肖,我不要,我要你好好的。”

紫君,又名宋語肖。他撫著她的發,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個吻,柔聲道“時雨,你想我好好的,難道我不想你好好的嗎,你不要這麼傻,如果能夠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放開她,他走向千虺,對他道“千虺,砍去紫穗,我便會死,放過她。”

千虺聽罷,哈哈大笑起來,他一直想殺了紫君,哪裡想到原來隻要砍去紫花便可。千虺笑道“這可是你自己告訴我的,我可沒有逼你啊!”說著,揮動大刀,費了一番功夫,才將槐樹上的紫穗砍去。

紫穗落地,紫君跪在了地上,想勉強自己站起來,卻沒了力氣。他沒有看向時雨的方向,隻怕看一眼,便會舍不得離開。

這時,千虺見自己大功告成,命令所有黑蛇撤退。沒了黑蛇的啃咬,時雨恢複了力氣,向紫君跑去。聽見她的呼喚,他卻不敢回應,生命的力量已經漸漸從他的身體裡流走。他不能留她一人痛苦,想來千虺如此痛恨他,定是極愛她的。

他隻希望千虺日後能好好對待時雨,這便是他的由衷企盼了。

時雨抱住他,他多麼渴望她的懷抱,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隻對她說了句“不要哭,要學會笑”,說完,閉上了眼睛,手從她的臉頰上落下。

時雨抱著他漸漸冰冷的身體,的確再也哭不出來。

千虺向她伸出手,說“時雨,他已經走了,你看,他輸給了我,完完全全地輸給了我,你能跟我一起走嗎?”

時雨冷冷地打開他的手,對千虺說“千虺,我沒有逼你愛我,也沒有逼你等我,更沒有逼你殺人,為何你不肯放過我們?你以為他輸了,那也隻是你以為,我告訴你,他沒有輸,他在我的心裡,完完全全地在我心裡,你哪裡都比不上他的。他永遠不會像你那般,口口聲聲說著愛著某人,最終卻讓那人傷心難過。千虺,你誰都不愛,你最愛的是你自己。”

千虺搖頭,大聲地對時雨道“時雨,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一直等著你,我為你,不斷地修行,隻為哪天能打敗他,現在他死了,為何你還是說我輸了?”

“千虺,你還是不明白。我說過,我從沒有叫你等我。語肖他是我的夫君,我們有圓滿的生活,是你的出現,將一切都打破了。我恨你,恨死你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愛你的。千虺,你就是一條毒蛇,不懂情愛的,隻想毀去他人的幸福罷了!”

千虺始終想不明白,明明死的人是紫君,為何時雨仍對他沒有好感,還說恨他。他道“你如何才能不恨我?”

時雨看著懷中死去的男子,輕聲呢喃“我隻想要他複活。”

千虺立即道“時雨,你彆傻了,即便他複活,他也不可能記得你。”

時雨淡淡道“千虺,你還是不明白,愛他,便是希望他好好的,哪裡是想要他記得我啊!”

想來千虺到底是愛著時雨的,隻是他的年紀還太小,並不懂何謂情,何謂愛,他以自我為中心去想愛情這種東西,自然是無法體會他人的心情的。

千虺對時雨道“好,我會幫你複活他,可是我要你看看,他複活後,是怎麼將你遺忘的。”說罷,千虺離開了。

這時,吹來一陣冷風,吹起一地無生命力的紫色槐花。

她抱著懷中冰冷的人兒,對著天地,心裡說著語肖,不管下一世,你還愛不愛我,我都會用生命守護你。這一世,是你保護了我,那麼下一世,便讓我來報恩吧!

從此,那棵相思樹,隻開白花,再也沒有紫花了。

一念相思,相思成劫。千年複千年,癡心人說著癡心話。可有人能理解嗎?

紫君死後,時雨陷入了一段長長的睡眠。但其實她的精神遊絲已經飛到了遠方,去了紫君的複活之地。人自然無法真正複活,紫君是死後,投胎到了一戶人類家庭。

那時,時代變了,變成了燈紅酒綠的大時代,有錢人縱酒歡歌,不知愁為何物,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窮人卻在用血淚甚至生命做著最廉價的勞動力。

那天夜,路上隻有依稀的路燈,一個清秀的小男孩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這時,一群比他年紀稍大的男孩跑過來,對著他笑道“哈哈,語肖,你養的狗咬人了。”

宋語肖抬頭,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家的狗不咬人。”

大男孩嘲笑道“怎麼不咬人,我們親眼看見了,你這小子,竟連一隻狗都看不好。怪不得你媽媽,哈哈……”

聽到這番話,宋語肖平靜的麵容突然變得憤怒起來,衝到說話的大男孩麵前,大聲道“我不許你說我媽媽,不許你說……”

大男孩才不管他,繼續道“語肖,你媽媽跟彆的男人跑了,她不要你了啊……”眼見他的拳頭打了過來,大男孩伸手去擋,大叫“你就跟你家的狗一樣,是隻亂咬人的瘋狗,你媽媽就是這樣不要你的……”

宋語肖的拳頭沒有打到任何人,他被這群大男孩抓了起來,雙手被縛,隻能雙腿亂踢,不讓任何人碰他,他道“我媽媽沒有不要我,她沒有,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我知道,我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她是個好母親……”

大男孩懶得理他,重重地推他一把,說道“你媽媽是全鎮裡最風騷的女人,誰不知道啊!哪個有錢人的床,她是沒有上過的。你也不知道是誰的野種!”

宋語肖被推倒在地,說道“那是因為家裡……媽媽隻是為了要補貼家用,媽媽是為了我和爸爸,才這麼做的。我不要你們亂說……”說著,一隻小拳頭掄了過去,卻被一個胖胖的大男孩抓住。

之前說話的大男孩道“我要告訴鎮上的其他人,宋家的瘋狗又咬人了!”

“我不是瘋狗,你們才是,你們這群……”宋語肖的話沒有說完,便被人踢了一腳,然後拳頭像雨點般落在他小小的身上,他緊緊地護著自己的頭,因為他還太小,根本不是他們這群人的對手,沒有抵抗的能力。可是他不甘心,更加不服氣,也不相信其他人的話。

他不是野種,他是媽媽和爸爸的兒子,媽媽沒有拋下他,而跟彆的男人跑掉。媽媽不會拋下他們這個家的。爸爸雙腿殘疾,他才是個十歲小孩,媽媽不會拋下他們的……

他們是討厭媽媽,才這麼說的,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可是為什麼媽媽離開前,要對他說“語肖,如果媽媽有一天要離開了,你會怎麼辦?”。媽媽的語調那麼溫柔,一聲聲地仿佛敲在了他小小的心上。他說“媽媽不會離開的,對嗎?”媽媽笑了笑“是的,媽媽永遠都不會離開語肖的。”

媽媽說永遠都不會離開,可她還是走了,這是為什麼?

媽媽,語肖答應你,考試門門都考第一名,總是在你回家前,把飯菜都做好,飯後推爸爸出去走走,在學校就把作業做好。早上6點起來,洗衣服,喂雞,拾蛋,養狗,7點騎自行車去上學。媽媽,你最喜歡花園裡的花,我早早地采來放到你的麵前,你愛吃蛋糕,我就去學,做的比蛋糕店裡賣的都要好……媽媽,這些,語肖都做到了,為什麼你還要拋下我?

眼淚不禁落了下來,宋語肖抱膝蹲在地上。此時,那些大男孩已經離開,隻留下了他一個人。這世上好像隻有他一個人了。

他看著茫茫的夜色,覺得這是他見過的最黑暗的時候。這時,不知什麼碰到了他的臉,他感覺十分溫暖,那好像是一雙手,正在擦拭他的淚,撫摸他的傷口,那好像是媽媽的手。他喃喃道“媽媽……”

時雨站在他的麵前,為他治愈傷口,可今世的他隻是一個凡人,她隻是一縷精神遊絲,他是看不到她的。她笑說“對,沒錯,我就是你的媽媽。”這話,他自然也是聽不到的,但他感受地到。他認定媽媽真的沒有走。

所以他擦乾眼淚,站了起來,叫了聲“olf”,一隻狼狗便跑了過來。這是他的狗,對他不斷搖著尾巴,親熱地貼著他的身子,是一隻極為溫順的大狗。

宋語肖回了家,家中的父親雙腿有疾,行動不便,很多事情都要語肖照顧打理。他的父親很久以前便沒有了工作,整天喝酒,脾氣火爆,見語肖這麼晚回家,怒道“今天怎麼這麼晚回家?”

語肖低頭道“在蛋糕房乾了些零活,所以回來晚了。”

父親看見他臉上有輕微的傷,道“怎麼,又打架了,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那麼衝動,不要找人麻煩……”

宋語肖一聲不吭,隻是低著頭,因為他知道父親教訓完了,便也無事了。但若頂嘴的話,便不是教訓這麼幾句,這麼簡單的事了,他不想自討苦吃,也不想再令父親生氣。

我看到這裡,有點看不下去,對雲起他們道“這父親雖然腳不好,但是手還是全的,為什麼什麼都要兒子做啊,怪不得他媽媽要離開,好討厭的男人啊!”

雲起對我說“你認為他媽媽真是嫌棄這個家才離開的嗎?安琪,你錯了。”

我說“哪裡錯了?”

他說“你繼續看下去吧!”

雲起微微揚手,加快了整個故事的劇情發展。不得不說,我們現在的這群人都太過浮躁,看不完過程,便開始去翻看結局了。我自己也常常做這樣的事。沒有時間閱讀的時候,最會這麼做。

在這個故事裡,宋語肖是個可憐的孩子,在他長大成人之前,時雨都在暗中保護著他。

有一天,父親將他叫到麵前,語重心長地對他說“語肖,今天爸爸必須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媽媽其實不是跟男人跑的,她是……癌症晚期,醫生說就算做了手術,能夠活下去的希望也不大。語肖,你也知道我們家裡的情況,根本承擔不起手術費的。為了不拖累這個家,所以你媽媽,割腕自儘了……”

宋語肖不相信,道“你說謊,他們都說媽媽是跑掉了,不是死掉了,你騙人。”

父親歎了口氣“語肖,說你媽媽跑掉,是鎮上人討厭你媽媽,才這麼亂說的,你媽媽是真的死了,語肖,我苦命的孩子,你醒醒吧!”

宋語肖突然記起最後一次見媽媽,是媽媽帶去一個很遠的遊樂園。她告訴他,叫他在遊樂園等她,她馬上就會回來。可是她一直沒有回來,他是個乖孩子,等了媽媽一夜後,知道媽媽不會來找他,才揣著兜裡僅有的零錢,乘車回到家裡。可那時……

他好像記得他回來的那天,看見了床單上的血,鮮紅的血跡沾滿了床單,無比可怕。床上躺著一個蒼白美麗的女人,手上還拿著一把水果刀。

媽媽沒有拋下他,她是死掉了,所有再也不會回來。可他一直寧願相信母親是走了,這樣,他還能有個盼頭,但現在這個希望也被打破了。

媽媽死去後,他穿著喪服,緊閉雙唇,倔強地不肯掉一滴眼淚。但當大人們將土灑在媽媽的骨灰盒上時,他終於忍不住,靜靜地落下了幾滴淚。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媽媽已經不在了,可是他選擇性地將這段記憶忘記,隻願相信她是暫時離開的。但現在,他必須要醒悟過來。

記起一切的他,還是每天去采花園裡那些媽媽最愛的花,將這些花插在媽媽的床頭。他記得媽媽說過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那麼他還要采花來給她看,做蛋糕給她吃。他做的蛋糕很好吃,他媽媽說過她最愛他做的蛋糕。

時雨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多麼希望自己便是他的媽媽,能在這一世愛著他,疼著他,不讓他受一點苦,一點痛,一點點的悲哀。

語肖,我是時雨,當年你是我的夫君,今生,我來當你的母親。

我對雲起道“唔,母愛真是偉大啊!”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母性泛濫了,雖然我還沒有一個孩子,可是我突然好想有個像語肖那樣聽話懂事的好孩子。

雲起道“母愛是偉大,但有些孩子也是很孝順的。”

我說“是啊!”

“其實……”雲起欲言又止。

“雲起,不要話說到一半便不說,這樣好難受的。”

雲起看著我,仿似看著當年的莫翎軒。他和莫翎軒的所有事,我都一清二楚。當年的莫翎軒便是最愛吊人胃口,最擅長吊雲起的胃口。我想,雲起和莫翎軒真是越來越像了,是不是情侶之間,不知不覺便會變得越來越像。現在,雲起竟來吊我的胃口。

好在他並非莫翎軒,他對我說道“其實宋語肖不是這家人的親生孩子啊!”

我詫異“怎麼會?”

“他是這家人領養來的孩子啊!”

“可是領養來的孩子會這麼孝順嗎?”

“為什麼不呢?”

“……”

“不都是父母嗎,是不是親生的有這麼重要嗎?”

我回頭,看著故事裡的小男孩,聽到了他心裡的聲音。他說“他們是我的父母,不管是不是親生,都是我的父母。”

看著他,我隻覺得自己渺小得猶如一粒塵埃。

這時,雲起施法,帶我們出了書本。我抓著他的手,大叫“我還想看呢!”我很想知道白時雨、宋語肖、千虺的最後結局是什麼。

但不管我如何要求,他就是不肯答應我,這與他平素的作風不大符合。

雲起對我淡淡道“安琪,今日,我有些事要處理,這個故事你明天再看吧!”

我說“什麼事?”

他說“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刨根問底,這樣好嗎?”

我“……”

我和雲起,向來喜歡給對方自由的。他不是我的另一半,我也不是他的另一半,我們都是完完整整的人,處得來,便在一起了,所以就算其中一個人不在了,另一個人都會好好地活著。能為對方死,是因為將心比心,他對我好,我便對他好,他能為我死,我便能為他而死,如此而已。

他有他的人生,我也有我自己的,所以我不會牢牢地抓著他。或許就是因為我沒有牢牢地抓著他,所以很多次都是他主動來找我,這——僅是我猜測的,真正的原因,自然隻有雲起自己清楚。

我說“好的,那我現在便回去了。”說著,我離去,卻悄悄地將小梅和離殤拉了過來。

在雲起看不到我們的地方,我對她們說“你們知道雲起有什麼事嗎?”

她們都搖了搖頭,我隻得作罷。想來雲起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心事,我想知道,是因為我總覺得他的事一定非同小可,所以有些心慌,可是我在慌什麼呢?

夜裡,在家吃完飯,我出門散步。走在路上,也不敢去看沿街的店,即便是g也是不敢的。因為囊中羞澀,不敢走過去,很怕會被賣家叫住,更害怕看見他們親切的笑容,這總令我感覺沒有買他們的東西,好像是犯罪了一般。

買不起衣服,但買些攤邊的小吃還是可以的,這便是我愛買食物的關鍵原因。

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貴重食物,總吃不得,雲起曾帶我去星巴克,還帶我去吃哈根達斯。但我喝咖啡要拉肚子,吃哈根達斯還要拉肚子,雲起知我如此,乾脆不帶我去那種高檔場所,還說我好養活。我想,自然要好養活才好,否則以後若沒錢,豈不是會餓死,至少我先得養活我自己。

站在西湖邊上,看著麵前的水,麵前的山。想來隻有這些東西是不要錢的。

站久了,有些累,便在湖邊坐下,不禁想起了小時候,難免要感慨一下。

小時候,我和小幺去路邊撿破爛,撿來的破爛可以賣些錢,然後我們用得來的錢,去買可樂糖、麥麗素、泡泡糖……有時,撿到了筆和尺子,便自己留著,帶到學校,可以繼續用。

小幺在小學寫了一篇作文,叫做《我長大後想成為一名拾荒者》,因這篇作文,小幺被老師罵了個半死,還因此吃了根粉筆頭,老師說,既然你這麼想當撿破爛的,便不要來讀書了。我想撿破爛和不讀書有什麼關係呢,不能一邊拾破爛,一邊讀書麼。書,即便是去撿破爛了,也是不能不讀的。

在做拾荒者的那段日子,我和小幺格外開心,格外自由,度過了和彆人不一樣的童年。這自然是她當年想當拾荒者勝過當個作家的原因。

但是也有不開心的日子。我曾經撿到一把尚可以用的尺子,然後帶到了班上,拿出來用時,被一個男生看見了,他指定說這是他的尺子,肯定說這是我偷他的。可我沒有偷,那隻是我撿來的。但男生成績好,他說的便是真理,我哪裡有話語權呢!

尺子被奪走了,我還被同學罵成了小偷。可那真的是我撿的,在我家附近的垃圾堆裡撿來的。小幺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所以她站出來護著我,可是所有人認為我和小幺是一丘之貉,所有人都沒有相信我們。

我們兩個成績不好的孩子,因為有著相似的遭遇,相似的喜好,而走在了一塊兒,父母也沒有阻止我們往來。她真的、真的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一生的朋友。

那天,小幺想抱住我,想安慰我,但我沒讓她安慰,我難過地跑了出去,沒錯,我第一次逃課了。

那時,我很任性地想,再也不要去這個班了,再也不要去讀書了。他們成績好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啊,憑什麼成績好的人說的都是對的……成績,成績,為什麼所有人都看重這個東西呢?成績不好,便能說明這個人品行不好嗎?

那天,也是在這個地方,十歲的我蹲在湖邊抹著眼淚,很想直接從這裡跳下湖裡。我想上天會證明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個小偷,我沒有偷東西。而且我一直很認真、很認真地學習,可是學不好,我能怎麼辦?

我並不想逃課,可是所有人都認為我不好,我怎麼敢回去呢?回去後,肯定會被老師罵的,所以一直不敢回去。

我想從這裡跳下去,死了才好,再也沒有痛苦了。這時,一張乾淨的白手帕遞到了我的麵前,我被眼淚迷了眼睛,看什麼都很模糊。

身邊的人蹲下來,用白手帕替我擦拭眼淚。我起初還以為是小幺,沒想到小幺竟和我一樣逃課了,但替我擦掉眼淚的手很大,手指白皙修長,不會是小幺的。

他清潤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不高興的事都會過去,隻要自己沒有做,大家都會看見的,大家都會相信你的。”

那是第一次除了爸媽,除了小幺,還會有人來安慰我,關心我。想來我不是孤單的,我還被人愛著。擦乾眼淚,想看清他,可我轉頭,哪裡有什麼人呢?

當時的我,真的覺得自己是遇到了什麼靈異事件。我在想,他是誰,是妖怪,是仙人,還是人呢?老天爺真的相信我,真的愛著我嗎?

在我的身邊,我找到了一塊白手帕。我拿著它,突然有了信心,我要去上課,我要好好學習,我要讓大家知道,我不是小偷,我也能讀好書。

那天,便是拿著這根白手帕,跑回了學校。那時正在上美術課,美術老師最好說話,說了我兩句,便沒有再說。根本沒有人在乎我是否逃過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如今,同樣的地方,卻是不同的心情。我從口袋裡再次將那根白手帕拿出來,將它蓋在自己的臉上,聞著上麵熟悉的味道,我突然笑了起來。

雲起,這手帕上的味道是你的,從我小的時候,你便在關注著我了,對嗎?雲起,你知道的,我沒有偷東西,你也知道我很努力,對嗎?

人家說,三歲看到老,這是他們嘲笑我們的話語。但老師罵我,不要緊,同學們誤會我,不要緊,其他人看不起我,不要緊,關鍵的是,我們不能看不起自己。我和小幺,最後一批掛紅領巾,曾經差點留級,爸媽在我三年級的時候問我,要不要留級,我拚命、拚命地搖頭。

我們這兩個從沒有被人看好的孩子,最終竟然也考上了一所二本學院。

雲起,如果沒有你,想來我早已不在這個世間,而是跳湖死了。你說的對,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知道,我沒有偷東西,所以那件事後來一直沒人在我麵前提起。高中雖然被偷看了日記,大家疏離我,那其實是因為他們敬重我,因為我是班上最認真讀書的人,還被評上了勵誌之星。而那個偷看我日記又撕我日記本的女生,本來成績很好的,但後來,她自甘墮落,隻考上了大專。

想來老天爺真的是公平的,它並非是沒有眼睛的,若它要我們分離,那定是我們不得不分離。

我知道考上二本的學院,並非是什麼好炫耀的事情,但我們班成績最好的人也隻是二本,考上二本的人也就那麼幾個,我正好是在這為數不多的人裡的,和自己相比,我已是進步了。

湖邊的燈突然紛紛亮了,散步的人多了起來。迎著涼風,我心說,雲起,我在想你,你現在在哪裡呢?還在書店嗎?我去找你,好嗎?

我想,若雲起不在書店,但店裡有小梅和離殤,我可以找她們一起玩。這麼一想,我便向書店走去。

走著走著,在一處空曠的路段,我突然看見前麵有個熟悉的身影走過。我立馬追上去,而他走得極快,身形一閃,轉到了左邊的路口,很快消失不見。

我跑上去,站在交叉路口,可哪裡有什麼人影呢!這裡竟一個人也沒有,但我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因為我的麵前竟然有個黑色的大洞,洞口比人高了些,足夠兩人穿行。這裡原本自然是沒有這個洞的,但它真的出現了,隻是在這時,隻是剛好出現在我的麵前。

在外麵看,大洞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裡麵的景象,我心說,雲起他是進了這個洞裡麼!

想來雲起在,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之前,我看見的人影肯定是他,即便是一個背影,我也不會將他看錯的。

我相信他,所以一點也不害怕地走進了那個黑洞。走到裡麵,才發現它是個無邊無際的空間,四周的黑虛無縹緲,仿似是一堆極厚的黑霧將我包圍。

我在這黑霧中穿行,一直向裡走,心裡雖然忐忑,但一想到雲起便在不遠處,心便安定下來。難道雲起說的有事是這個事嗎?那這事又是個什麼事?

走著走著,前方突然亮堂起來。

我向那光亮處跑去。現在我處的地方,肯定不是人類世界,那是另一個空間,或許可以稱作另一個世界。這裡麵隻有妖怪和神仙才可進入,而我……是處於這兩個世界夾層中的人。

跑入明亮的空間裡,我卻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可以說比之前更加震驚。

這裡像是個山洞,四周都被燭火點亮。

石床上,坐著一個男子,還有一個跪在他身邊的女子。

雲起緊閉雙目,盤腿而坐,表情鎮定從容,似乎是在打坐。而一個打扮豔麗的女子此時正纏著他的身子,雙手不是摸著他的身子,便是撫著他的脖子,臉上都是自信嫵媚的笑容,還不時地伸出舌頭去舔他的臉。

我站在那裡,看著這一幕,不寒而栗,隻覺得惡心。雲起,你喜歡的人不是莫翎軒嗎?你現在是在做什麼?難道你說的有事,便是來此幽會佳人嗎?如果你真喜歡身邊的這個女人,大可告訴我,我一定不會再纏著你……

我正在胡思亂想,那女子已經察覺到我的存在,轉頭看著我。此時,雲起也睜開了雙眼,看見我的瞬間,眼眸閃動了一下,我想他是沒有想到我會剛好看見他的好事,才會這樣的。我想,他一定不想被我打擾吧!

雲起啟唇,隻對我說了一個字,那便是——逃。

我轉身一看,來時的路竟然已經消失,這便說明,我被困在了這個不大不小的山洞裡了。如此,我能逃到哪裡去?

女子本來還纏著雲起,此時,卻衝我而來。我撒開腳步跑了起來,也不過是在這個山洞裡兜圈。突然靈機一動,也許我可以將她繞暈。所以我不停地兜圈,然後她不斷地追著我,依此情景看來,她其實並不聰明。

可是我為何要逃呢?難道那女子以為我是雲起的情人,所以記恨我,早想將我解決了嗎?可我哪裡真的跟她有仇呢?我一個轉頭,見她的架勢像是要吃了我,又不停地跑了起來。

這時,我聽到雲起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想來他是覺得我太笨了。

我見他還坐在原地,心想難道他是被定身了,動不了,所以才被我看見之前的那一幕嗎?這個女人能將雲起定住,那她是什麼來頭?

我正想著,哪裡知道前麵竟有一塊石塊,一腳被石塊絆倒,狠狠地摔在地上。但那也不算真的地上,那是一片由瓊花組成的花海。我摔在很多的瓊花上,所以並不疼。當我抬頭時,我發現我身邊的環境竟然變了,竟似是回到了八百年前。

那是一片瓊花林,瓊花樹上不僅有綠的葉,也有白的花。當年,仙界的瓊花樹是花葉同生的,哪裡像現在的瓊花,有花便不能有葉子,有葉子便不能有花。

這時,我看見,瓊花樹下坐著兩個人,白衣公子正與墨衣少年舉棋對弈。

墨衣少年舉著黑子,下子時猶豫了一瞬,最終在一處落子。白衣公子也落了一子,然後爽朗地笑了起來,道“子揚,你輸了。”

墨衣少年不以為意,無論輸贏,都看得無比坦然。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那盤棋,是他讓著白衣公子的。

很顯然,那白衣公子便是女扮男裝的莫翎軒,那墨衣少年便是當年的雲起。當年,他們在瓊花樹下對弈,笑得肆意暢懷,但如今,對弈的人去了哪裡?他們兩人這時從我眼前消失。我知道我看見的東西並非是真的,但我更加清楚,它們曾經真的存在過。

那白衣公子——莫翎軒,給我一種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覺。

我好似聽見有人對我說,“請看水麵……”

水麵,哪裡有水?我低頭,才發現我的麵前有一個小池塘,池水清澈見底。對岸站在一個白衣的美麗女子,那正是莫翎軒。她對我說道“請看水麵。”

我和她同時看著水麵,水麵倒映出我們的容顏,那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看自己的臉,也是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看她。從沒想過,我們竟然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是她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還是說我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呢?

在此,我想要澄清一件事。那便是,我並非是個醜丫頭。從小學開始,一直便有男生追我,還送我禮物。但除非是我的生日,他們的禮物,我都不會收。因為收了禮,最終卻不跟他在一起,潛意識就覺得對不起人家,這種事,我不做。

除此之外,我剛上大學,就因為儀容出眾,舉止端莊,而被選入學校的禮儀隊。說實話,我的確算是那種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的美麗女子!

這時,我聽見有人喚我“安琪,快醒醒……”我被那人喚醒,醒來後,沒有莫翎軒了。但那一片瓊花林竟然還在,我不知自己是在夢中,還是醒了。但當我看見雲起站在我身邊時,我想我應該是醒了。

雲起說,我是中了那女子的幻術,所以做了一場夢。但如果隻是做夢,為何會出現這片瓊花林呢?是不是我們都還在做夢呢?

那個嫵媚的女子對雲起說道“中了我的相思毒,很少有人能夠站的起來的。你是第一位!我的幻術從沒有不成功過,我創造的這片瓊花林是不是和你記憶深處的一模一樣呢!隻是不知道這花林的後麵藏的到底是誰的身影。”

我躺在雲起的懷裡,看著身邊的那片花海,我想我知道這花海後藏著的是誰,是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白衣女子!她穿著一身白衣,所以白花將她掩蓋了,但她真的在那裡,在雲起的記憶深處,也在我的記憶深處。

雲起仗劍,女子逃不過他的劍,很快死在他的劍下,但他也受了輕微的傷。

我看著那女子化成了一道青煙,其實心裡已經知道,她應該是一個妖精,想來還不是隻好妖。

我問“雲起,她是什麼妖怪?”

他淡淡道“影魅。”

一種叫做影魅的女妖,常常幻化成美麗的女人,吸食男子精魄,也喜歡將美麗女人的漂亮臉蛋奪走。若一個本來無比漂亮的姑娘,突然之間臉上長起痘來,很有可能是被影魅盯上了。

看到雲起手臂上有傷,我拿出那根白手帕,為他綁好。他沒有動,凡事都依著我。那時,我忘了,其實他是可以令傷口瞬間愈合的。

這時,想起影魅所說的“相思毒”,我擔心地問“雲起,你沒事嗎?那個毒……”

還未說完,他說道“已經解了。”

想來這世上有什麼毒,他是解不了的,所以我放心了,問道“你為什麼要來追這隻女妖?”

“無聊。”

“……”

我因為剛才被石塊絆倒,腳有些痛,不好走路。雲起將我背了起來,我們便這樣走在這片由影魅創造出來的瓊花林裡。

看著這片令人魂牽夢繞的花海,我突然覺得影魅並沒有這麼可惡了。

我用手圍住他的脖子,笑著說“雲起,在剛才的幻夢中,我發現自己竟然跟莫翎軒長得一模一樣。”

他沒說話,我繼續道“我真是幸運,也許就是我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如此,你才來到了我的身邊。”

他“……”

我貼著他的耳朵,小聲地說“雲起,若你不是神,那該多好!”

他突然停了下來,對我說道“在你麵前,我從來都不是神。”

“那是什麼?”

“男人。”

“我的男人嗎?”

“嗯。”

“那雲起,你愛我嗎?”

他走了幾步,聽到這話,再次頓足,看了眼身邊的瓊花,才緩緩道“愛過。”

“那還會再愛嗎?”

“很難。”

“為什麼?”

“怕再次失去。”

“你會娶我嗎?”

“……如果你嫁不出去,便會。”

“雲起,我真的嫁出去了……”

“再看看吧!真嫁不出去了,一定娶。”

“好,你不要食言。”

“不會。”

我捂嘴偷笑,心說,雲起,除了你,我誰都不嫁,所以我肯定嫁不出去的,我想要你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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