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太要長高!
回過頭,我與另一個聖職者四目相對。他遲疑了一下,卻依舊高舉著戰錘,用長柄末端的尖刺朝我紮來。我伸手從側麵抓住錘柄,但被削弱數倍的痛覺神經依舊在手掌接觸物體時傳來了鑽心的疼痛。條件反射的縮手使得尖刺再進一步,直至幾近刺入腹中,這才被再次抓住。強忍著痛,我抓著錘柄往後一扯,連帶著那個聖職者踉蹌著向我靠近。前跨一步,左手棄杆伸出將他的腦袋一攬,一記膝撞徹底奪去了他的生命。剛剛那是……怎麼回事?我看著被灼黑的左手手掌,感覺有些不妙——如果僅是這種實力的人員所配備的武器都能對我產生克製效果,那……在我低頭沉思時,十數名同樣身著白袍的聖職者已經對我完成了包圍。拉絲特召出離月,走到我的身後,“業先生,要……開戰嗎?”“哈!看我發現了什麼!”半空中傳來一聲驚呼,我抬頭看去,一個飄浮在空中的聖職者正一臉欣喜地看著我們,“亡靈和妖獸,那是皇的敵人!”“……拉絲特,你要是不想殺人的話……”“不,業先生。”拉絲特打斷了我的話,“當初我選擇人身的時候,就已經接受了現實,其實我早就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殘酷。”“咆哮登場的瘋狂,讓鮮血染紅這戰場。”她輕聲念道,“業先生,您和主人是一樣溫柔的人呢。”……溫柔?我做過什麼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事嗎?我愣了一下,卻又馬上將目光投向空中那喋喋不休的家夥,“我對付那個,你清理雜兵。”“嘣!”沒有等待回應,腳下一踏,身體如箭矢般衝向那人,那人卻是不閃不避,嘴中不停地念叨著什麼——中計了。當我直接穿過那個虛幻的人形時,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光輝·神聖巨錘。”一隻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巨大戰錘橫著向我掄來。我隻來得及抓住右手斜在身前,然後就被光芒淹沒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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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業,這是什麼狀況?”我躺在黑暗之中,聽到了噬那久違的抱怨,“為毛勞資睡得好好的,特麼又被砸了個七葷八素,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是摔傻了嗎?”耳邊傳來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跟自己用那麼奇怪的聲音說話?”——轉過頭,我看到了一張小女孩的臉。“沙拉?”“對,是我。我看你從很遠的地方飛了過來,就把你抬進了這裡。”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幫一個食屍鬼。”“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噬說道,“不要驚訝,這具軀體裡可是存在著兩個靈魂。”“找到了!”光線突然刺入眼睛,瞳孔開始自動收縮調節受光度,我看到我們藏身的廢墟被人掀開了房頂,那個話癆聖職者正一臉獰笑著看著我們。他手指微微一動,一隻光槍便隱藏在陽光之中迎麵而來,但這對我來說還是太過顯眼。側身一滾,我在躲開偷襲的同時蹲伏起身。——然而我錯了,他算準了我會往沒人的地方躲避,所以在我因翻滾而使視線受到阻擋時,他已經擊殺了他的目標——沙拉。那個極其普通,連黑鐵低階的實力都沒有,卻敢和一個完全能將她虐殺的領主級食屍鬼叫板的小女孩,被一隻散發著金色溫暖光芒的標槍由左側脖頸紮入,從右側腰部穿出,連同一隻右手一起將坐著的女孩斜釘在地上;她的眼中還有著不知發生了什麼的茫然,但隨著鮮血染紅白雪,茫然變成了痛苦,嬌小的身體在不停地顫動著,卻無法移動分毫。“哼!”——聖職者冷哼一聲,“通敵之徒,同敵當誅!”“……噬。”我站起身,走到沙拉身旁,“我記得沒錯的話,食屍鬼和血族一樣,是可以創立子嗣的?”“你說屍毒?那是最粗糙的方式。”噬伸出右手,將梭形的標槍拔出,小姑娘的身體順勢軟倒在地上,“不過優點是沒有數量限製。”“所以?”“我們用血族的儀式。”噬說,“伸出左手,如果你一定要救她的話,就跟我念!”放棄生命之人,吾用血脈敞開冥界之門!噬將右手伸向後方,亡靈之力從臂鎧的縫隙中湧出,張開了一麵黑色的巨盾。汝將生活在顛倒的世界,汝將在陰影與黑暗中永存!無數的光芒落在盾上,卻都隻能想當初落在希爾“影侍”身上的骨矛一般,發出“噗噗”的悶響,而後便悄無聲息,隻剩下那個聖職者無休止的吟唱。傳承吾的力量,繼承吾的血脈,奉承吾的意誌!另一股亡靈之力開始在左手手掌上彙聚,黑光閃耀。汝,將成為吾的族人;汝,將成為吾的子嗣!源源不斷的黑色光芒自掌心射出,將沙拉的身軀包裹起來。傳承,開始!但這時,那個聖職者突然發出一聲慘叫,無休無儘的瘋狂攻勢也戛然而止。噬挪開護盾一看,卻是拉絲特一道風刃將猝不及防的聖職者腰斬。噬的手顫抖了一下,護盾隨之崩潰,重新變回流狀湧回臂鎧。拉絲特收起離月一步步走來,腳步虛浮,臉色蒼白——看起來她並不像自己說的看得那麼開。好在左手的黑光已經消散,我連忙和噬一起托住整個人倒下來的拉絲特。她將頭埋在右肩上,噬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的鋒棱梳理著她的頭發。“讓你做這種事……真是對不起。”感受著拉絲特身體的顫抖,噬的語氣裡充滿了歉疚,“你這種笨蛋應該隻讓你當個花瓶的。”“不,那樣該說抱歉的反而會是我。”拉絲特抬起頭,露出一抹微笑,“身為利刃,怎麼能不殺人呢?”噬輕笑了一聲,用食指輕輕地敲了敲拉絲特的額頭,“笨蛋就要有笨蛋的覺悟,沒我命令滾後麵賣萌去。”“是。”拉絲特輕輕推開我們,站直了身體,臉色也好了一些,然後反被噬抱住,用臉貼上了拉絲特的胸,“啊!好讚!”“……”我默默地將身體從拉絲特身上拉開,不顧噬的哀號,走回了沙拉的身旁,“變化挺大的。”“啊,是啊。”噬也正經了一些——沙拉那原本米黃色的馬尾已經變成了骨白色,皮膚也呈現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亡靈之力正在改造她的身體,使她成為一個“正常”的食屍鬼。身後傳來“撲騰”“撲騰”的聲響,我回頭瞟了眼,是蕾莎和那隻白鷹。“抱歉,先前看戰鬥太激烈了,就沒敢下來。”蕾莎跑到我身邊,向我鞠了一躬,然後看向沙拉,“那個……是您的朋友?”“以前……算是。”我構思了一下措辭,“現在應該叫……父女?”“喂喂,為什麼子嗣這種正常的東西被你這麼一說就很奇怪啊?”噬有些哭笑不得。“誒……誒?”蕾莎看著我們“自問自答”,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起來並非誰都能瞬間理解並接受這種存在的。“重新介紹一下。”我指了指左眼,又指了指右眼,“我叫業,他叫噬,‘噬業’是我們兩個的合稱。”這是我第一次向彆人解釋名字。“你好~”噬伸出右手,而蕾莎則一臉茫然地握住,“你好……等等,你們這個是……雙靈魂?”“誒喲不錯喲,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噬正打算繼續調侃,身前卻傳來了沙拉的呢喃。“好餓……好難受……我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