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太要長高!
“真是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成為我最討厭的食屍鬼……”沙拉左手捂著右腰,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坐在白鷹背上,口中喃喃道。我坐在她身後,一時有些無言以對——畢竟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認為這樣就算救了她什麼的。噬也說要補覺,所以一行人又變成了無聲的狀態。太陽已經落山,但身後拉絲特的雙眼中卻能看到微弱的光芒——就像一隻貓一樣。“放心吧業先生,她會適應過來的。”拉絲特在我耳邊輕聲地說。……其實我今天應該傷到了兩個人,一個是沙拉,另一個就是拉絲特……這麼想想還真是讓人無法放下心來。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我看著那座在數百米外,於皚皚白雪中隱約閃現的峰頂石堡,終於鬆了一口氣。“坐穩了。”我按住沙拉的後背,在她猝不及防的尖叫聲中,白塵扇動雙翼,迎著狂風暴雪衝進了城堡周圍的防護結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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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沙拉一口吐出嘴裡的食物,“為什麼什麼味道都沒有啊?好難吃!”“食屍鬼基本喪失了味覺,為的是即使有理智也能進食腐屍。”蕾莎先去休息了,所以現在在這個不算太小的寢室中,隻有我、沙拉和拉絲特,“注意,腸子又漏出來了。”“唔啊!”沙拉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將一截粉紅色的盲腸塞回右腰上一個一握粗的洞中——這就是當時致命的那道傷口的一部分。其實以那隻光槍的體積,沙拉的肺、心臟、肝臟、腸,連帶著幾節脊柱和右手尺骨都在損毀的範圍內,但在傳承儀式進行的時候,臟器和脊柱不知為何被修複了,不然現在沙拉的整個上半身都得垂到地上——因為腰斷了。“唉……”沙拉歎了口氣,“沒想到好不容易才能吃上這麼好的東西,卻完全沒有胃口……我居然還有挑食的一天,真是……”“但你現在還能考慮有沒有胃口的問題。”我將桌邊的一杯深紅色液體遞給她,“試試這個。”沙拉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卻還是接過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我則放了一塊鹵豬耳在嘴裡,嘎嘣嘎嘣地嚼著——縱使牙齒經過銳化,但對於兩端的臼齒來說,這種軟骨的口感還是相當好的。“好好喝……”沙拉的臉上露出了沉醉的表情,然後仰頭將杯中物飲儘,“還有嗎?”……果然嗎……我歎了口氣。初生不久的食屍鬼往往難以抵抗新鮮血液的誘惑,我當初也是如此。好在進食越多,依賴感越小,但是沙拉……“知道剛才自己喝的是什麼嗎?”我問道,見沙拉表情微妙地搖了搖頭,便冷冷地開口“鮮血。”——一瞬間,沙拉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放心,這隻豬的。”我接上的這句話讓沙拉鬆了口氣,“我們不如血族那麼嬌貴,自然在一開始也不如血族那麼強。”“可是再怎麼說我們也是食屍鬼啊……吃屍體什麼的。”沙拉開始沮喪起來。“說的好像人類烹飪過的屍體不叫屍體一樣。”我毫不客氣地批駁她,“我問你三個問題。”“……什麼。”“你想活下去嗎?”“廢話。”沙拉白了我一眼。“想再喝到鮮血嗎?”“……”這個問題讓沙拉沉默了一下,可還是開口,“想。”“如果能保持理智,你會主動殺人嗎?”“不會!”這次則是斬釘截鐵的回答。“那不就行了。”我總結,“等你度過對鮮血的成癮期,人類與食屍鬼不就是熟食和生吃的差彆?”“……可還是很不爽啊,隨隨便便把彆人變成食屍鬼什麼的。”沙拉拿起桌上的餐刀,“可以讓我小小地報複一下嗎?”看著一臉“不讓我捅就不算完”的沙拉,我歎了口氣,掀起身上破破爛爛的白色襯衣,將肚子露了出來,“捅得進去再說吧。”然而當刀子勢如破竹地沒入我的腹中時,我才意識到失算了。但那種深入骨髓的灼熱感不斷地刺激著我的痛覺神經,甚至讓昏睡著的噬都被瞬間痛醒。當噬終於用顫抖著的右手將餐刀拔出丟至一邊時,我已經十分狼狽地跪坐在地上,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口中不停地喘著粗氣,如同遭遇了極刑的囚犯。那把刀絕對是用高純度的白銀鑄成,白銀對於亡靈之力有著強大的驅散和燒灼效果,但沙拉那隻是由死去的血肉構成的手拿著反而沒事——就像那些聖職者手中的戰錘。“……沒想到小業你也有玩脫的時候啊……”聽了拉絲特總結的前因後果後,噬扶額感歎道。而我看到麵前一副低頭認錯乖孩子模樣的小女孩眼中的那抹惡作劇得逞的欣喜後,淡淡地說了一句——“沙拉,你的腸子又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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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沒想到一個晚上不見,連孩子都出來了。”木淩音像隻蜘蛛一樣倒吊在纏住天花板吊燈的一根繩子上,“妖獸姐姐,食屍鬼的無限體力感覺怎樣?”“沙拉隻是傳承業先生力量的子嗣,並非兒女。何況業先生的身體年齡隻有十四歲,我和業先生也並非配偶。”拉絲特伸手捏了捏頭頂上木淩音的臉頰,“懂嗎?”“不就是永遠硬不起來的小……你在做什麼?”木淩音一臉疑惑地看著沙拉從自己腰中扯出一段長長的繩狀物,然後在一端綁上一塊拳頭大小的肉乾。“我今天早上才想到可以這麼玩。”沙拉將手中的“繩子”甩出,“繩子”便瞬間纏繞在木淩音的脖子上,然後用力一扯,徑直把木淩音拉下地來。但木淩音在空中翻轉過身體,蹲伏著平穩落地。“可惡!敢算計我!”木淩音也一拉“繩子”,把沙拉帶了個踉蹌,然後兩個小女孩就扭在一起,在華美的地毯上滾來滾去。“蘿莉有三好,音清體軟好推倒。看來我們是同道中人啊,噬業兄弟。”木淩風站在我身旁笑吟吟地看著打鬨著的兩個女孩。……請恕我無法理解你在說什麼……“你們之後有什麼行程安排嗎?”我問道。“我們倒是沒有……”木淩風抬頭想了一下,“從這裡離開後直接返回家族領地……有什麼事情嗎?”“沙拉太弱了。”我看著被“繩子”纏在一起還鬨個不停的兩個小姑娘,以及站在一旁哭笑不得的拉絲特,“我想帶她去曆練一下。”並且找找希爾的下落。“這粘粘的繩子到底是什麼啊?”木淩音抱怨道。“腸子。”沙拉的回答令她呆滯了片刻,隨後,一聲慘叫甚至將頭頂上的吊燈都震得嘩嘩響。“小音從小就不敢看屍體,所以每次殺了對手都要先看著我的臉平複心情,這次讓她跟新鮮器官愉悅了這麼久也真是難為她了。”木淩風扶額,“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倒是稍微麻煩一些。”“稍微?”“那是謙詞。要先成為傭兵,然後提升等級,最後才有可能領到我們家發布的護衛任務,要是想成為我家族的客卿,那更是麻煩。”木淩風頓了頓,“不過你的問題不在這。”“那是什麼?”我看著被嚇到昏厥的木淩音和在一旁得意洋洋塞著腸子的沙拉,心中泛起了一絲無奈。“如何讓人相信,你隻是想當個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