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陳青笑著關切道,聲音溫柔而得體。
一時間襯的旁邊柳綿綿自覺五短三粗,心想怪不得人說此地盛產美女,於是不好意思的說“沒事了沒事了,陳助理,我吃的差不多了,想在院子裡隨便找個地方坐坐透透氣,麻煩你一會回去幫我解釋一下。”
陳青想了想,點點頭道“走廊儘頭有個小會客廳,我讓服務員給你送杯果汁過去,有什麼需要你儘管找我。”
不勝感謝,柳綿綿連忙點頭,小跑般朝會客廳走去,進門即大舒一口氣,驚魂未定,門咚咚又響了,打開楊靜站門外抱著胳膊對她笑
“柳綿綿,你慌裡慌張,心虛什麼?莫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什麼,遇見舊情人而已!”柳綿綿無奈聳聳肩!
她倒是大方。?換做楊靜張大嘴巴,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麼!末了,結結巴巴,“你你,你被桑總包養過啊???”
柳綿綿無語的看了她三秒,嘭!關了會廳門。
“記得吃藥!你臉色不對!”楊靜對著門一嗓子喊。
午飯結束後,桑總和陳青以及文子期先行離開,熱情的老李卻一定要開車帶著楊靜他們四人在縣城周邊轉轉。
冬天的草原依舊廣闊無邊,天空像一麵藍色的大鏡子,沒有一絲雲。還有空曠的戈壁灘,綿延的雪山,零散的牛羊,空氣乾淨而沁脾。確是個散心的好地方!幾個人一直玩到天黑才儘興回到酒店。
晚間的宵夜在老李的安排下,又是大魚大肉,羊蹄子、饢包肉、不知名的魚、紅柳烤肉,午飯被嗆到的柳綿綿著實有點餓了,喝了點紫薯粥,不客氣的吃了一塊牛肉餅,一串烤肉,聽眾人說梨子甚甜,忍不住吃了一個。
第二天酒店醒來,柳綿綿自覺胃裡像有塊石頭一樣不消化,便沒去吃早點,有點懨懨的在院子裡踢石子散步。
楊靜找到她“綿綿,一會去看廠地,離這比較遠,估計天黑才能回來,你就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吧,你坐桑總那輛霸道,桑總和我們坐老錢車,方便路上溝通一些事情。”
柳綿綿尋著霸道車走過去,恰好看見陳青從副駕駛下來,便笑著向她打招呼,上車以後,柳綿綿再次看到了坐在駕駛位上的文子期。
側臉看他好像黑了些,依舊俊朗而立體的五官,似多了一些冷漠和疏離,還是穿著昨天的衣服。眼下看著他感覺有點陌生,畢竟他們已經五年沒見了。柳綿綿轉念又想,大家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哪有那麼多紙短情長,恩恩怨怨,不如江湖一笑泯恩仇?
於是,柳綿綿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那個,嗯,子期,好久不見!”
話剛說完就後悔的恨不得鑽地縫,怎麼冒出一句這麼老套的話!但是更更重要的是,文子期發動車子行駛,全程默然,根本沒有理她!!!
倒是陳青轉過頭笑問,“你倆認識呀?”
柳綿綿訕訕的笑著“對,朋友,哦不對,同學!”
陳青看看子期,又看看柳綿綿,笑道“他鄉遇故知,今晚應該喝一杯!”
柳綿綿感激的對陳青笑了笑,再看看文子期,隻覺自討沒趣,便自顧找了一個合適的姿勢,靠著車門閉目睡覺。
車廂裡一下子安靜起來,文子期偷偷地從後視鏡掃了一眼後座的人,心歎道果然是她,不放過一切可以睡覺或小憩的機會,再仔細看了看,隻見柳綿綿身穿一件中長墨綠色白領羽絨服,一頭栗發微卷至頸窩,印象中的劉海已不見,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散著幾絲碎發。臉頰微紅,長長的睫毛隨著眼皮微動。
文子期苦笑一下,心中一片淒涼。他們已經五年沒見了,五年裡,從最初的的恨和不解,到現在他自認已能百毒不侵,卻在重逢那一刻潰不成軍。
陳青歪著頭,定定的望著文子期,每隔幾分鐘,文子期就會就掃一眼後視鏡,這麼明顯的小動作,她大概猜出了許多,昨天飯局上,一向沉穩老練,酒量驚人的文經理,稍顯坐立不安,端起酒杯的手分明是在顫抖。
陳青想儘量使自己心情平複,壓下那一絲擔心或是嫉妒,儘量雲淡風輕一些,她陳青一貫是理性優秀且獨立的女人,撒潑吃醋質問自然不是她的做派。可是旁邊的男人,從昨天下午起,魂就飛走了,隻剩下一副行走的軀體,現下裝出來的疏離和冷靜,恰恰反映出他的不安和心虛。
或許此刻文子期應該想抽一支煙緩解一下?陳青想了想,從旁邊拿起一瓶水,擰開遞給他。
文子期目視前方,接過水毫不客氣的大口喝起來,再遞回陳青,習慣性的說了句謝謝。
終還是沒忍住,陳青下意識抿了抿嘴唇,擺出一個自認為合適的微笑“子期,是她嗎?”
文子期定了定,嘴角一絲自嘲“看出來了?”
短短四個字,陳青心底似有玻璃碎一般,一時間喉嚨乾癢,氣悶心燥,表麵卻依舊不動聲色,回頭看了看綠衣女人,笑道“睡相倒是嬌憨可愛!”
文子期忍不住揚起嘴角,悠悠道“我記得大學時選修國學課,老師是個之乎者也的老頭兒,有次正講到‘湘雲醉臥,四麵芍花飛一身,睡語說酒令’。忽然止住,扶了扶眼鏡,然後滿堂望去,指著恰好趴在課桌上會周公,口水流一頁書的柳綿綿,笑道‘憨湘雲是也’!”
引來哄堂大笑。
那是文子期記憶猶新的一幕,正值五月,校園裡芍藥花正豔,柳綿綿穿著一件粉色連衣長紗裙,腳著白色板鞋,趴在靠窗的課桌上自顧睡去。五月的陽光還不是那麼熾熱,透過玻璃映灑在她紅撲撲的臉頰上,隱約似能看到少女臉上細細的絨毛,和鼻尖晶瑩小巧的汗珠。一時間他整個被吸引住,目光久久不能移開,第一次體會到書裡的句子醉臥花叢不自知,紅香散亂,千嬌百媚。真是於她再合適不過了。
他們兩人均屬z大經濟係,他修經濟學,柳綿綿是財政學,選修課正好同時選了據說比較容易得分的國學,從那以後,無趣的z大,無趣的國學課,竟讓文子期每個毛孔都開始躁動不安,恍若新生,心下竟有些期盼每周兩節的國學課。
與那時情景轉眼已過去八九年,距分手再見竟也五年了。年少時癡笑五年會是多漫長而遙遠的光景,卻不曾想後來的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竟如飛而至。
一旁的陳青摩挲著自己紅豔欲滴的指甲,低頭思索著,終是沒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