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哈哈直樂:“那是怕你這小閻王鬨事,凡都督提前將葉姨娘送回娘家去了。”
我已鼻子酸了:“所以,為了保證孕婦安全,不宜長途勞頓,就不來京過年了……”
表哥看我變了顏色,疑惑道:“怎麼說著說著不高興了?這難道不是喜事一樁?”
我落寞無比的說:“是是,是喜事。”
他一拍我的肩:“兄長我去敬酒,你多來家裡玩。”
“好……”
我繃著情緒應下,但已坐不住了,提前離了席,直奔回月池院,又是抱著枕頭一頓哭。
嗷嗷嗷嗷嗷嗷嗚~~
玫姨笑著過來:“哎唷,這又是誰惹著我們了?”
我泣不成聲:“我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玫姨抱我入懷撫著我的額頭:“這是哪門子的話,都養這麼大了,不會扔了你的。”
我哭的撕心裂肺:“已經扔了!他預謀很久了,把我扔來京城兩回了!現在可算是知道原因了。”
“什麼原因啊?”
“他喜歡兒子,馬上就要生出來了。”說道此處,我更是嚎的震天響。
這時阿秋立在我的門外捧腹大笑,然後聞聲而來的樺蘿也跟著笑。
玫姨趁勢說道:“你現在可算體會到你姐姐的心情了。”
“秋丫頭,過來。”
阿秋推門而入,強憋著笑說:“妹妹這個哭鼻子的尚書大人,叫彆人知道了,羞不羞呀?”
樺蘿跟著戲謔:“如今爹不疼,娘不愛,彆說是尚書,論誰也得哭一哭啊!”
“哈哈哈哈哈。”她們三個爆發出敞亮的笑聲。
我又悲又惱,紅著臉說:“你們!你們幸災樂禍。關你倆什麼事?出去出去。”
玫姨像是母雞的翅膀夾著小雞般攬著我的頭:“人家說的也有道理,你還跟姑姑這麼強下去不?到時候,都不要你了。”
我瞬間止住哭聲,沉默了下來。
理智也馬上回來,心中清楚知道,這是兩碼事。
可是,有一樣是真的,我之所愛,皆已漸行漸遠。
夜深後、寒消絳蠟,誤碎月、和露落空庭。暖吹調香,冷芳侵夢,一晌消凝。
床前一盞盆梅,飄著暗香,卷我魂思,重入曾在羌王府小住的日子。
小樓水精域,夜夜可嗅百花初綻之息。我站在那麵琉璃牆處,瞧著窗外星辰璨落。那方平台上花影兒堆積,慢慢彙成一個人的影子。
人影漸清,兩雙手撫上透明琉璃,想要摸一摸對方的臉。
“念奕安。”
他不為所動,眼中無物,僵冷的眼神直接穿過了我,往遠處望著。
“你看不見我嗎?”
他沒有開口,但我卻聽見了一句不知從何而來的回答:“是你看不見我。”
我睜大了眼睛,似乎又有歌聲傳來,不知是何處戲子,或者哪位酒仙,淒淒婉婉吟唱著——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然後這兩句詞就沒遍沒數循環著,直到將自己憋醒。
我抓著被子坐起,短暫的呼吸暫停使整顆心怦怦直跳。我揉了揉頭發,又是一身的汗,口中發苦。
於是,趿拉著鞋子到小廚房去找一口甜食吃。
突聞從遠處傳來寒栗栗的歌聲: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
……
乍一驚,原來,這不是夢裡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