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氣氛,也由此變得尷尬起來。扯閒的人嗅到了皇上的勉強,不敢再打趣。一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過幾句,便也散了。
而這份難堪,使得愷愷一身倉促,逃離般離開了花園,回到了她暫住的飛霜閣去了。
這一日下午,我正在自己的房內看話本,嘰喳皮腳步無聲的溜了過來:“公主公主,給您說件事。”
我把眼睛從書裡挪開:“什麼事呀?”
嘰喳皮小聲:“娘娘又去探望顏阿秋了。”
我一驚:“又?”
“對呀對呀,二月中的時候就去過一回呢,當時奴婢想了想,沒給您說。方才娘娘隻帶了幾個人,又往東南邊兒去了。”
我噌的坐了起來:“走,過去看看。”
我們兩個飛跑著往內官局寢所去,嶽掌事看見我能劃出白影,趕緊一揮手叫宮女們跟上。
後宮東南角,進了大院是小院,氣喘籲籲的問到阿秋住的那一間小屋,正位於某一排的最裡頭,門口還有棵石榴樹。
我一推門,看見阿秋趴在床上,阿娘摟著她的肩膀,兩人有說有笑的正剝早枇杷吃。
一口流著汁水的果肉剛被送到阿秋嘴邊,二人抬眸望向了我。
阿娘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也問道:“娘親怎麼在這?”
阿娘看了看我的神色,垂下眸子將果肉擱進阿秋的嘴裡:“我想【我的】大姑娘了,不行嗎?”
這一句點燃了我。
哪怕您說我想秋兒了,我想大姑娘了,都好,為什麼要加個我字呢?加個我字,對立感馬上出來了,好像您和阿秋是一幫的,我是外人!
我的鼻孔都漲了起來,氣呼呼的道:“阿娘早先不是這個態度的。”
我能不生氣麼,原先我以為阿秋做偽證害我,阿娘是真的介懷了厭棄她了為我著想了,沒想到這隻是一時的表麵功夫,裡子裡是有多惦記她啊,還親自往奴婢的處所跑了兩趟!
阿娘峨眉一蹙:“我什麼態度?但凡是私底下,你還得叫秋兒一聲姐姐。”
阿秋連忙往上就了就身,勉強半坐起來:“娘娘,這可使不得。公主身份貴重,秋兒怎擔的起。”然後還勸慰我道:“公主,娘娘隻是念著舊時候奴婢一星點的好,這才屈尊降貴,來看奴婢一眼的,您彆介懷!”
阿娘見她言辭卑微歎口氣,捋著她的頭發道:“秋兒啊,原本姑姑也是對你悉心培養的。現如今雖說身份有了彆,可是其他,還都一樣。姑姑挑個時間,把你調回延嘉殿去。”
阿秋流著淚對她的姑姑道了謝。
我也流了淚。到底在一起六年的情分,不容小覷。
阿娘見我哭了,慍怒道:“又哭是吧?行,你在這慢慢哭,我先回宮理事。”然後她拍了拍阿秋,交待一句好生養著,就站起身來闊步走了。
我攆上去,抓著阿娘的手腕:“阿娘,您原先說過的,不讓她回來。”
阿娘把我推開。
我繼續撲上去拽著阿娘:“您叫她回來,還給她害我的機會嗎?”
阿娘又把我推開。
樺蘿擁著我勸:“公主,這在外頭,不好再鬨了,宮人們都看著呢。”
可是我的情緒漫過了理智,再不管曾經尚書大人的架子,依舊不依不饒,非要立時找阿娘要個說法。
天喜滿臉堆笑的對我又哄又攔,我已然哭鬨出了動靜,最後他一無奈對其他宦官揮了揮拂塵,一個大個兒硬是把我拎回延嘉殿去了。
猶記得路邊一個老嬤嬤小聲嘟囔了一句:“這人當了公主,難道都會成這樣式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