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了垂腦袋:“當時動了惻隱之心,說了幾句漂亮話嘛!能問問娘親對她的態度為什麼扭轉了嗎?還是說,從來沒把她的錯當回事……”
娘訓我:“又開始得寸進尺了是不是?再說一遍,凡事都有我的道理和分寸。她做了什麼,娘比你更清楚。”
“知道了。”我點點頭。
“從明兒開始抄書,一天三十頁,晚上我檢查。若馬虎敷衍,就自己收拾小鋪蓋卷。”
“我會好好抄的。”
娘摸了摸我的軟髻:“好了,今晚上,跟娘睡吧?”
我甜甜的“嗯”。
這一夜,我緊緊的依偎著娘,想起她以前總把手放在我的雙螺髻中間,如此這般綿綿不休的細碎光影一段一段在腦中閃過。也,對她要把我送走的話,心有餘痛。
轉天我正滿手墨汁的認真抄書,宮女來報,罰入掖庭的善生求見。
我欣喜的叫宮女帶她進來,麵對麵方知,她是個如此典雅文氣的姑娘。身材纖纖,竟與顏阿秋差不多高。
她對我行了大禮,目揣感激的說道:“公主,時至今日才能過來給您請安,奴婢謝過您前番搭救之恩。”
“快坐,看茶。”
不知怎的,她給我一種很放鬆的感覺。我笑道:“如今可是期滿得了赦?”
她恭敬答道:“回公主的話,就方才從掖庭出來。奴婢遵公主之命,每一旬皆試圖求見您,可往往總因著各種緣由,不能得見公主。應承抄下的經文,悉數在此。公主生怕奴婢在掖庭小命難保,這才提出了如此要求,公主的厚愛垂憐,善生永生銘記。”
她將厚厚一遝宣紙呈在了我的書桌上,但見字跡娟秀。
我一揮手:“嗐,言重了,我也是做些自認為正確的事。前段時間我不是病著,就是在宮外過年,這又逢雷電四門緊閉,你自然是見不著我的。如今事皆已過,你也要出宮去了。”
善生含羞道:“也沒有那麼快。雖說天恩有旨,但也要等他……在京中安置妥當才好。”
我端詳著她道;“那也快了,昨兒聽耶耶說,展君在京城維穩之時,成績卓然,已調他入了南衙金吾衛,升了中郎將呢。”
善生莞爾一笑,若芙蓉含露。
這時候,阿娘走進我的小書房檢查課業,當她瞧見了善生,眼神光粲然一亮,吟吟笑道:“這不是展君小將的一線之緣麼?”
善生立馬跪地叩拜,口呼鳳體萬安。
阿娘歎道:“那一日在內官局隔得太遠,不得細看。如今一見,果然是個體麵明秀的孩子。”
“謝皇後娘娘謬讚。”
“今時從掖庭出來,是要回內官局報到吧?”
善生對阿娘滿滿的敬畏:“回皇後娘娘的話,正欲前去。”
阿娘傳來嶽掌事說道:“皇妹愷愷回宮小住,飛霜閣也不好隻有兩個粗使宮女伺候。這丫頭是個精細人,著她過去吧。”
而後領命謝恩,善生是滿滿的受寵若驚。
而此時,我們還對阿娘的真實用意,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