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端午說到就到,天兒熱的很,已然換上了夏裝。
離念師太在禦前請示的龍花會將如期舉行,這日一早用罷了早膳,後宮一眾人都等皆要整裝待發。
我原本說我不去湊熱鬨的,但是狗皇帝,我的假耶耶非牽著我的手去:“孩子呀,你最近也太安靜了,以前不是最愛玩了嗎?”
非要我去,我也不駁,反正都是無所謂的事。
他拉著我的手一路上了帝後的龍攆,還把我擱到了兩人的中間坐著。
坐著就坐著,愛的反麵不是恨,而是淡漠。現在哪兒還有這麼大反應。
或許十來日了吧,我倒是有跟皇後說過幾個字的,大概都是“是”,“知道了”,“母親安好”這樣的詞。
母親這個詞就是扯淡,最親密的關係不喊最親近的稱呼,那可不就是扯淡麼。
過節必備的五彩繩,點雄黃和佩香囊,一起來就叫玫姨給我安置妥當了,免得再勞動彆人。
現下,帝後兩個說著閒篇笑話,還用餘光看看我有沒有笑。而我隻管摳弄著香囊,將裡頭的香料聞了個百八十遍。
狗皇帝摸了一把我的頭:“咱們這孩子是傷心了,皇後,你也不哄哄。”
皇後素來在男人麵前是極儘溫柔的,她做出柔情萬縷,吐氣如蘭的模樣,一攔我的腰抱我坐在她的腿上:“怎麼沒哄呢,小寶貝你跟耶耶說說,娘哄你了沒。”
我抖著身上的雞皮疙瘩,假笑著對皇上說:“哄了,隻不過現在長大了,該慎言慎行。”
皇後裝模作樣的刮了我的鼻子。我隻覺得,若再不到會場,我又要窒息了。
龍花會場設在興慶宮廣場,就這麼紅彤彤的日頭下,又擠滿了人。
廣場上五隻巨鼎,裡頭正煮著“極陽水”,待午時一到,就取這極陽水送服離念師太剛剛研製出的“除疫藥丸”,許可消災解病。
巨鼎周邊又是五座用蜜桃搭建的巨形桃山,各個粉白個兒大!
這與萬民分食“辟邪桃”,也是今日龍花會的重頭項目。
興慶宮前下了攆,隨行著上了二樓大殿。
二樓碩大空曠,整整三麵的看台,兩個馬球場都不及。
碩大的後宮自才人以上全來了,外命婦各路誥命早已穿好禮服候在這裡,現下見禮的見禮,問好的問好。
我無聊的緊,拎一把月牙凳在看台找了塊日頭照不到的位置一坐,身邊的宮女紛紛去給我拿果子糖了。
放眼眺去,樓閣底下的差人們紛紛忙碌著,像是螞蟻工廠,正合力搭建著一個世界。
邊緣兒上的庶民更是黑壓壓的一片,他們拖家帶口,肩上扛著小兒,希求下一輩可以“高瞻遠矚”。不少貨郎擔兒也擠進了人群裡,人多的地方,生計也總能好些。
“他們擠得很高興呀……”我不禁歎道。
“是麼?來,哥哥也帶你去。”
我一扭頭,是張俊郎的臉。我淡淡一笑:“是你呀。”
李成蘊的笑容之燦爛,可比五月的光:“不是我,還能有誰一來就找小公主呢!”
我噗嗤一笑,無奈的說道:“李成蘊啊,我往日隻嫌你貧嘴滑舌,沒料到還能有被你逗樂的一天。這也可見我的日子有多無趣。”
他調皮的對我一眨眼:“知道沒有哥哥的日子無趣了吧。”他一拉我的手腕:“走,我方才見有個貨郎擔兒賣木頭製的五毒,活靈活現的還能動,顏色又好,你一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