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寬大的鬥篷帽子幾乎遮住了我的眼睛,肩膀又箍著女官堅實的手臂,頭頂還有碩大的黃色油紙傘之時,我看了見後宮太液池旁亦有一行撐傘人。
隔著白色雨簾,隻見最當間的那個人是母親。她就那樣直聳聳的站著,目不轉睛的望著我。
這一刹,似乎血脈骨子裡最深層的一樣東西動容了。
於掌事和玫姨張著嘴,好似在說娘娘,咱們回吧。
大雨使一切都變了形狀,使一切都看起來飄渺無際。擁著我的人齊刷刷的行禮道了句皇後萬安,然後就帶我大踏步的右轉而去。
我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母親,她還是在原地站著,默默的,悠遠的,望著我。
我突然沒忍住哭了,摻著雨聲,我悲嗚不能語,直到被拖進了懷柔殿,始才發現眼淚已灌滿了一耳蝸。
皇姑見了我,摸著我的臉道:“喲,這開開心心的一天,孩子你咋哭了?是不是不想陪姑奶啊?哎,你耶耶說近來你們兩母女正鬨彆扭,所以才叫你過來小住的,要不然,你還回去?”
這句問話她並不真心,滿眼的審度觀察。
身邊女官把我推到皇姑懷裡說道:“公主貪玩,這冷不丁從宮外被接回來,以為不能到處玩了才哭的吧。”
皇姑哈哈笑著,摸著我的發辮兒問道:“是這樣嗎?”
我意識到現在的情況最好靜觀其變,就狠狠心說道:“是。也怕姑奶不喜歡我。”
她眼仁中的尖銳柔軟了下來,繼續笑說:“你呀你呀,想出宮去蘇家還不是簡單,跟姑奶說一聲就得。”
我整理整理情緒,開始適應周圍環境,慢慢的,發現這皇姑有一樣怪癖——愛對模樣姣好的宮女上下其手,摸來摸去。
可若說她是個“磨鏡”,又不大像,因為她從來不觸三點部位。
晚上就寢,她湊到我床邊非要哄我入睡,然後那一雙“魔爪”就伸向了我,開始摸我的脊骨。
從上往下,一節一節的輕捏,捏了幾趟之後,再把皮膚一寸一寸的撫……
我默默琢磨著她的行為出處,像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從前隻知道不少人喜歡被撫摸,難不成喜歡摸彆人也是來自同一個病根?
我試著問道:“姑奶,您這是皮膚饑渴症?”
她如微醺:“啥?姑奶不饑也不渴。”
“那您這是……摸著彆人心中舒坦?”
她頓了頓,輕聲說道:“不瞞你說,摸著嫩乎乎的肉啊,心裡特彆踏實,有一種釋然之感。白天摸了神清氣爽,晚上摸了令人沉醉!”
我撲哧一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的手指停了下來:“打小就這樣,有一年啊特彆嚴重。”
“哪一年呀?”
“在我遇到心愛男子的那一年。”
“他是高句麗王嗎?”
皇姑嗤的一聲:“不是。他是一個高大,勇敢,堅定的人。”
“他在哪兒啊?”
皇姑坐了起來:“不說了,你該睡了,我叫巧嬤嬤陪你。”
而後一個人若被踩到爪子似得,風風火火的奪門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