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裡那一幕幕在來回旋轉,腦子亂,心也亂。
再次問了句“慕君年,你、之前也有這樣救過我嗎?”又補了句“在我墜崖的時候…”
她明顯感覺到,他身子狠狠的震了下。
“你…想起什麼了?”他輕緩的嗓音似因激動而顯得有些低啞。
喬慕卻是抓到他話裡的重點“我們以前的確是見過的麼?”
瞥見她眼裡的迷色,慕君年眸中的激動逐漸歸於平靜,化為一絲長歎。
‘原來、你依然什麼都不曾想起’。
他內心極度複雜,適才聽到她這般問他時,他是激動的,可是激動過後,又隱隱開始害怕。
他迫切的希望她能憶起自己,又害怕她憶起,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整日處在這樣的精分狀態有何意義。
可他、仍是執著的希望曾經的她能回來。
他鬆開手,站在她前邊張了張雙手,刻意揚了下自己這身如殘柳般的紅襟,平靜道“氣你也出了,這一次,算你我扯平”
“午時記得按時做飯”話落,轉身,餘影未見,人已消失在她眼前。
若不是青草地上那絲絲紅布殘片還在,她怕是都要以為適才發生的一切隻是夢境。
適才對慕君年動手,這口氣是出了,可是…本就一般的內力也耗費不少,直感覺身子軟綿綿的,力氣虛浮得很。
挪腿往回走,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現在是在後院。
熟悉的花園和樓台亭廊,慕君年接掌萬毒窟的這幾年,是真的沒有對此做出半分改變。
沿著青石小路,穿過青水小湖邊,轉過幾道長廊,來到一座假山處,假山後種滿了文竹,一路緩緩過來,她這煩亂的心也逐漸平息,變成了小心翼翼的期待。
幾年過去,這片文竹生長得越發繁茂。
萬紅樓暗室的洞口,就在這片密不可分的的文竹後頭。
以前她武力高強,彈指一揮也就進去了,現在…,適才把內力都耗在了慕君年身上,她總不能將這些竹子一顆顆全砍了。
更何況…慕君年說過,輕言一直有在暗中跟著她。
這麼一想,她當即收回視線,假裝隻是路過這欣賞了一下風景一般。
看樣子,想去探望師父這事,也急不得一時。
意識到自己的弱勢,喬慕放下舔燥回到頂樓,她沒有回曾經住的地方,而是去了一側的偏閣。
靜下心,調息打座,默修內功心法。反正張謙今晨才出門去購置藥草,製藥不急於一時。
趁這些日子把自己的武力值提高點才是王道,好歹要有本事發現輕言和輕風的蹤跡才算勉強。
自早上的事情發生以後,她再給慕君年送飯,都是直接放到門口,然後敲門告訴他之後便直接離開。
被那人扔下樓,她本應該多恨他幾分的。
可是腦子裡那些雜亂的畫麵,紮在心頭擾得她心煩意亂,聽慕君年的意思,他二人以前的確是見過,卻不知因何,她根本不記得他。
如果他真的屢次救自己於水火,哪怕他那張嘴再倔強,想到時而流露著深情的那雙眼,那她的確應該是欠了他不少人情。
不對,應該說,是這本尊欠了他不少人情。
她也著實不解,不管是她前世的記憶,還是這本尊的記憶,回想多年,的確是沒有半分缺失,他們到底會在何處見過?
夢中麼?
她心情極度複雜,當天做好晚膳之後便快步離開了萬紅樓,也無心去薄房查探什麼。
甚至這一整天,她也隻是把慕君年的飯做好,自己一口未吃也不覺得餓。
一路無精打采的往柳宅走。
出了城巷,走在沿湖小道上時,一側的楊柳樹下傳來陣陣‘嗬嗬嗬’的低笑,尖細的嗓子不男不女,聽得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喬慕本來有些頹廢,聞聲,瞬間倦意全無,定住腳步,借著月色警覺的看向樹下。
銀輝落在那抹熟悉…不對、是陌生的紅影身上,光潔則已,卻散發著無形的寒意,雖然此人身形與慕君年極為相似,但遠遠的,她也能感受到那人骨子裡散開的媚氣。
“小娘子,許久不見,彆來無恙”那人轉身,玉麵在月色下閃著灼灼光輝。
他說話間,人已經飛速朝她這邊襲來。
“哪裡來的賊子敢冒充我家宮主”輕言一襲墨色勁裝,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將她護在身後,手中長劍已經在第一時間朝紅衣男子揮去。
喬慕心頭一緊,下意識想去拉輕言回來,她深知,輕言絕不會是此人的對手。
輕言在慕君年手下過不了一招,這人卻能傷到慕君年,可想此人實力絕不簡單。
可惜,她終是手速不夠快,伸手間,輕言的身子已經如斷線風箏般往後墜來,她急忙提起一絲內力,將輕言身骨擋下,沒讓她摔得更重。
“快走”輕言嘴角溢出絲血跡,眉頭緊擰,伸手意圖推開她。
喬慕一手抓住她,另一手快速的從懷中掏出藥瓶“將保氣丸服下”
輕言急得,哪裡顧得上接她的藥,怒聲大吼“我讓你走你沒聽到嗎?”
喬慕也急,雖然現在無法跟輕言相認,但是,輕言永遠是她最得力的下屬,沉眉,冷色命令,清亮的嗓音鈧鏘有力“我讓你服藥”
她兩在這相互擔心,紅衣男子轉著手中的玉板指在那裡笑得妖邪,尖細的低音透滿濃濃的嘲諷“嘖…,當真是感人呢,好一副主仆情深的畫麵…”
輕言當即反駁“她不是我主子”
喬慕警覺的盯著紅衣男子“她不是我下屬,你的目標是我,有事,衝我來”
輕言目光有一瞬間呆滯,眼前這女子的臉明明是陌生的,為何…這般霸氣的口吻,卻那麼像前宮主。
還有,自己之前在萬毒林對她痛下殺手,她為何還要幫自己?
眉目一冷,做出副嫌棄的樣子“你滾,我不要你假好心,你不就是想故意被抓,好讓宮主怪我辦事不利來責罰我麼…哼,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