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幾人摒開這個話題,安瀟湘將糕點一一擺在桌案上,吃起了糕點,大殿內氣溫回升,少了冰寒氣息,十分溫馨。
看著那王座之上十分甜蜜的二人,百裡忘川幾番欲言又止,卻在看見夏無歸緩和的臉上儘然毫不掩飾的愉悅時,而安瀟湘的神情,也是開心的,二人濃情蜜意。百裡忘川猶豫了。
其實,此時的情景也還不錯,何必攪亂這短暫的平靜。以後?以後的事,便以後再說吧,師兄與安瀟湘,便看它們自己的造化吧。
百裡忘川慢慢轉過身,白衣似雲一般潔白仙然,飄搖而出,渡步出了無生宮。
千隴緊隨其後,卻一言未發地回過了頭,看向了墨華的方向。
而墨華,此時亦在看著她,二人匆匆對視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未過幾日,便迎來了百裡忘川的婚禮,而這幾日安瀟湘都十分安分,乖乖呆在宮中研究食譜與瑜伽,哪兒都沒亂跑。
安瀟湘沒想到的是,百裡忘川的婚禮竟如此盛大,堪稱盛世婚禮半分不為過,跟過年那般熱鬨。
夏國的海岸與碼頭,凡是靠著海的,皆是停滿了花船,花船的每一寸都是名貴的沉木所製,每一寸雕刻的花缽都是星雲大陸最有名的工匠親手、一筆一筆地刻上去,一刀一刀、一寸一寸地打磨出來的,連花缽上的紅寶石也被鐫成了花瓣的形狀,足見其手筆之大。
花船足有九百九十九隻,每隻花船上有九百九十九隻花缽,乘了九十九名來使,九十九斤聘禮,九十九斤喜糖,意為長情久久。喜糖是走一路,撒一路,將星雲大陸的喜氣分給了星凜大陸,將星雲大陸的闊氣散發地淋漓儘致。
其龍頭婚船,則是百裡忘川與她夫君青木時川所乘的,那才叫一個豪氣。整艘船有百丈寬,一眼望去都望不到頭。
而那龍頭婚船與尋常的紅寶石婚船不同,而是真正的花船,船下半部分是稀世珍貴的白沉木,上半部分則是白玉鐫刻成梨花的形狀,許是那青木時川有意襯百裡忘川的氣質,迎合她的喜好,船上栽種了十九顆梨樹,潔白非常。
夏國的版塊占據了星凜大陸五分之四,而青木時川的迎親花船在邊境停船,迎親隊伍走了一天一夜,萬裡紅妝。
百裡忘川作為夏無歸的師妹、義妹,已被封為公主,以公主的儀仗出嫁。夏國強盛,夏國的公主除了夏墨,便是這位夏國王君親封的公主,獨一份的尊榮,自然尊貴,配得上這萬裡紅妝、盛世大婚。
況且,除去她的公主身份,她還冠著天下第一神醫的稱號,僅這個身份就足以讓世人對她尊敬崇拜,所以百裡忘川成婚之日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幾近全國上下都在為她賀喜。
長街兩側,站滿了密密麻麻的百姓,黑紅相間的長毯從城門直鋪進了夏宮之中,隻待青木時川接親,入城後直入夏宮。
而安瀟湘早早在懿城外頭眺望,一眼望不到頭的迎親隊伍徐徐而來,而領頭之人,正是抱得美人歸,正春風得意的青木時川。他此時褪下了常著的青衫,換上了南陵最華貴的衣袍,乃是紅黑相間的色係,最為尊貴的象征。
聘禮滿滿當當地擺在了城牆外,金碧輝煌的,仿若整個懿城陷入了金海之中,讓好些時日沒出門的安瀟湘,此時分外興奮地攀在城牆邊上,那興奮的小眼神幾近飛出霜紗了。
看安瀟湘開心的模樣,霸凜傲慢的帝王亦下意識勾起了唇畔。慢聲道,“那麼開心?”
“喜事,怎能不開心?”安瀟湘頭也不回,趴在城牆邊上眺望。
夏無歸微微垂首,褐眸泛著熾熱的燦芒,掃向安瀟湘,“王後與孤的婚宴,亦不比這差,若是不夠,孤便再娶一回王後,再辦一場婚宴。”
安瀟湘回過頭,瞥了他一眼,“你幾歲了?我幾歲了?娃兒都快四歲了,一大把年紀還玩啥浪漫。”
話音未落,安瀟湘的手便驟然被攥起,而執手之人,正是夏無歸。
“孤便是有一日白了發、盲了目、容顏逝去,也不會讓王後受半分的委屈。”
兩隻手,緊緊相扣。
青木時川收起了素日常晃悠著的青竹折扇,拿上了王妃金冠,站在城樓之下,勤勤懇懇地拱起了手,笑意盈盈地道,“在下青木時川,前來求娶貴國公主,還請各位通融,給在下開開門,在下好將喜包分發一下。”
此時,早已準備好的婚娘自小門湧出,個個笑得跟撿了錢似的,而其中一人是千隴,“想求娶我們公主,必得露出些真本事,不然我們又怎能放心將公主交到你的手中呢?”
“就是,光是喜包便想收買我們嗎?不露出點真本事,想都彆想!”
那青木時川果真是好男兒,二話不說便認慫了,好聲好氣地哄著婚娘們,“那在下應當如何,才能見到公主呢?”
千隴轉悠了一下眼珠子,命人搬出了事先備好的文房四寶,“你若有真本事,便畫一幅公主的丹青,畫得好了,我們便開城門!”
看著這番情景,安瀟湘不由笑了。
這才開城門便給青木時川來了個下馬威,後頭的遊街、宮門、殿門、院門、房門,豈非難上加難?
“公主的丹青?那在下自然是手到擒來。”青木時川笑得溫文爾雅、禮數齊全,他慢條斯理地執起筆,點了點墨,隨即又放下,“在下畫好了,請各位姑娘過目。”
千隴瞟了一眼那仍舊潔白的紙,分明點了點墨汁,連紙都未沾染墨水,便畫好了?
還不待千隴問出話,青木時川便道,“公主潔白無瑕,在下實在想不出,究竟有何物能描畫公主的美貌,所以思慮良久,難以下筆。”
思慮良久是假,空手套白狼是真。不過青木時川的話也並非完全不無道理,百裡忘川的美,當真是那種與世隔絕的仙人一般,一塵不染,讓人不忍沾染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