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雲笑心底激動萬分,她的同伴,他們還活著!
果然,彈了沒一會兒,剛才那笛音就又再次響起!
幕簾後的姬雲笑彈紅了眼眶,手指一轉,又彈奏了一曲不知名的曲子!
琴聲鏗鏗壯烈,那曲子傳出,不像是在水上畫舫該彈的東西,反而有點戰場羌烈的泠然。
帝九夙單手托起下巴,盯著手裡的棋子,眼神深邃,像是在看棋,又像是透過棋子看人。
容熏坐在她對麵,驚訝了一聲“王爺是白子還是黑子?”
帝九夙不知道她要說什麼,答道“黑子。”
容熏鬆了口氣,歎笑著說“難怪,這盤棋看起來,步伐精湛,走的也極為巧妙,隻是這最後一顆,卻壞了整個大局。看來,夜公子他有些心不在焉啊。”以帝九夙棋藝的造詣是不可能犯下這種錯的,所以容熏隻能想到與帝九夙對弈的姬雲笑。
“心不在焉?”帝九夙凝眉,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勾起一抹笑。
轉頭看著幕簾後的姬雲笑,笑的更加深邃難辨了。
難怪,看她最初手法嫻熟,布棋方式也奇特,像是個懂棋的高手。既然是高手,又怎麼會下出這麼一步來?
手滑嗎?
想起剛才,她隱約有些出神的樣子,帝九夙眼神一斂,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姬雲笑彈完曲子,容熏不由得對她有了幾分佩服,想起那日她在青雲山上吹的那段小調子,加上剛才那盤棋,心底漸漸對她升起一絲好感。
三人在船裡喝酒聊天,突然外麵響起一陣鑼鼓聲,原來,已經到了放花燈的吉時。
容熏捧著一盞精致的小花燈站在船頭,帝九夙在她身邊護著她,姬雲笑拿著竹竿站在兩人背後。
聽說,尚燈節除了放花燈其實還可以打撈花燈的,負責打撈的是由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劃著小船在河中央打撈,撈上誰的花燈都是要把裡麵放的小紙條拿出來念的,什麼心願祈求,被他這麼一念,基本上都可以實現。
不過,這也隻是個節日的興頭。
姬雲笑拿著竹竿,就是奉了帝九夙的命,等會兒混在老人的小船裡打撈容熏的花燈。
橋上橋下的人都很興奮,紛紛把手裡的燈放了進河裡。
花燈順水飄動在河中央,紅彤彤的,色彩豔麗,映紅了一大片江麵,場景是姬雲笑不曾見過的美麗。
她看到了迎麵而來的一隻小船,上麵站著個撐竹竿的老叟,縱身一跳,飄入他船中。
那老叟稍微驚訝了一下,一錠銀子突然出現在他麵前。
姬雲笑笑著,“我家主人想要打撈一盞花燈,還希望老人家通個方便。”
老叟隻是愣了一會兒,馬上反應過來,“好嘞!”
他在這河麵上乾這行乾了大輩子,前前後後也不是沒有人租過他的船,對於那些大家族的達官貴人,礙於麵子問題或者彆的,一般都會在這天來找機會。
所以很快就懂了姬雲笑的意思,把鬥笠遞給她,自個兒則就近去了另外一隻小船。
姬雲笑撐著竹竿,在河麵上滑行。
她先是做了樣子打撈了幾個,上麵無非都是一些給家人求平安的。
遊客們有些興致怏怏。突然,一盞白色的蓮花燈撞入她眼睛。
那是容熏的燈,她認得。勾了勾嘴角,竹竿一撐,就勾了過來。
打開上麵的紙條,姬雲笑的笑頓時僵硬在嘴角。
“咦?船夫怎麼不說話了?”
“念啊,上麵倒是寫什麼了啊?”
“該不會是什麼想念某個小情人的私話吧?嘿嘿!”
“……”
周圍一片嘩然取樂聲,姬雲笑拿著手裡的紙條,帝九夙的大床就在她麵前,從這裡她可以感覺到帝九夙的視線,一眨不眨的留駐在自己身上,那急迫的等待,似乎也想聽聽紙條上的內容。
隻可惜。
“這是張空白紙。”姬雲笑無奈聳肩,為了讓大家相信,她還特意將紙條攤開給四周人展示了一番,表示她沒作假。
那些人小聲嘀咕著,似乎也有些失望。不過,這空白紙似乎大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隻好期待著下一盞燈上有個有趣兒點的。
姬雲笑辦完事,把船靠過去,換回老叟。
緊接著回到帝九夙的大船上,容熏靠在船鏈邊,河風吹著她削瘦的身子,涼涼的打了個寒顫。
帝九夙貼心的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她披在了肩上,從這裡看過去,真是一副美妙的畫麵。
帝九夙,你是個有情人,但你的情卻也隻給了眼前這個女子。對我的同伴們卻是那麼的殘忍……
想起那晚他薄涼的吐出最後一句,那衝斥在耳邊的慘叫,姬雲笑就忍不住握得咯吱響,全身上下都籠罩起一股冷意。
“王爺!”她拱手走過去。
帝九夙望過來,實現不經意飄在她身上,淡淡的嗯了一聲。
姬雲笑知道,因為剛才花燈上那張空白紙,帝九夙有些不高興。
不過,這也不是她能改變的,畢竟,放紙條進去的不是她。
望著眼前萬家燈火,容熏感慨的歎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