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令!
皖州境內,有一小鎮,名曰“無瑕”。
無瑕鎮本是附近州府中最熱鬨的村鎮,但由於近來皖州境內各地異象頻發,事態不甚明朗,因此就連無暇鎮的街道上如今也是十分蕭條。
加上鎮上的普通的百姓人家,業已按照當地大仙門憑津閣的要求,暫時離開鎮子,投親彆處,去往距離宿風穀更遠的地方暫居避禍了,因此更加人煙稀少。
鎮中隻有一家名曰“無暇客棧”的客棧,此時依舊人聲鼎沸,客坐滿堂。
原來,這家客棧相傳是由憑津閣內門子弟的親眷所開,所以如今這種事態,不僅仍敢營業,還可順道代憑津閣接待趕赴此地除祟的其他仙門弟子。
此時正是午時,客棧一樓堂廳中,幾桌仙門弟子各自分散開來,各自與同行的人用午膳。
其間位置最好的那一桌,正坐著幾名身穿憑津閣玄紫色弟子道服的客人。
其中一名年紀稍長些的弟子,正在勸同桌用膳的師弟“豫師弟,白日怎可飲酒,如今世道不太平,若是除了什麼事”
被他說教的那名年紀更輕的憑津閣弟子卻一擺手,不耐煩的打斷他道“師兄過於多慮了!”
他生的唇紅齒白,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看樣子應是師門中十分受寵的子弟,即使打斷了師兄說話,依然高高抬起下巴,神情很是驕傲。
他挑了挑眉“怕什麼啊?想來近來鎮子附近的異動,便是這隻小妖所為!我已將其手到擒來,當得一賀!”
話畢,那豫姓弟子十分粗魯的拉了拉手中法器上的鎖鏈。“嘩啦”一陣響動,隻見他手中鎖鏈的另一頭,居然拴在一個少年的琵琶骨上!
而那個被他拴住琵琶骨的少年,此時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意識,側倒在地上,幾縷淩亂的發披散在他的臉上和背上,遮住了他的神色,更遮住了他的樣貌。
但是瞧起來,他年紀卻是不大。
先前說話的那個稍微年長些的憑津閣弟子見了於心不忍,他蹙眉道“豫師弟,我覺得他應該不是宿風穀作亂的妖物。宿風穀月餘時間內接連失蹤多人,甚至還有很多曆練修行的仙門弟子也失蹤了,而這少年身上雖看著有些許古怪,但卻被你用困妖鎖穿了琵琶骨依然未曾顯形,說明他應該不是妖物,隻是凡人而已。若他當真隻是個凡人,卻被我們如此誤傷了,那我等屬實罪過大了。”
更何況,這少年其實根本不是被他們“收服”的。而是昏倒在宿風穀外一條溪水旁,被他們撿了個現成的便宜罷了。
牽著困妖鎖的豫姓少年,名叫豫豐年。他是憑津閣閣主的愛徒,從小天資聰穎,備受閣主喜愛,因此性情驕縱非常。
儘管同門師兄如此這般相勸,他依然漫不經心的笑著“這有什麼啊?是與不是料想咱們用完這頓飯,將其帶回閣中用降妖鏡一照便知。若屆時發現他確實不是妖物,多給他些銀子傷藥也就罷了。或者師父大發慈悲,贈他幾枚丹藥,這等凡人服用後必將延年益壽,說起來就算是誤傷,能被我們遇見也是他賺了。”
豫豐年言罷哈哈一笑,毫無愧疚之意。
地上的少年其實也並非全無知覺,隻是一直在半昏半醒。他朦朧中聽到豫豐年那句“就算是誤傷能被我們遇見也是他賺了”,忍不住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似是在嘲諷一般。
那名叫豫豐年的憑津閣少年聽到這聲嗤笑,卻當即臉色一冷“好個小雜種,你還笑得出來?”
他的師兄厲聲喝止道“師弟!不可如此羞辱於人。此時既尚未核實他的身份,不可出口傷人,若他不是妖,你這般行事日後如何能心安。”
豫豐年卻不甚在意“嗬”了一聲,他挑了挑眉,道“他雖無妖元,卻一身邪裡邪氣的,想必就算是人非妖,但是敢在宿風穀附近逗留,也必定不是什麼好人,簡直不知死活!”
他那師兄其實也不敢過分開罪於這位閣主愛徒,但是沉默片刻,還是勸道“豐年師弟,得饒人處且,他是人是妖,屆時自有師門的降妖鏡一判究竟,你快些吃飯吧,便不要再生事端了。等你吃好,我們便回閣複命。”
豫豐年不甚在意的一笑。
安靜了沒一會兒,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麼,竟噙著笑意,端起酒壺起身,踱步到少年旁邊,然後緩緩將酒壺中的酒液傾倒,竟然是想將那酒水澆在少年臉上!
他還笑嘻嘻的說道“看你也一上午未儘食水,本少俠心善,便敬你一杯。”
不料話音未落,那地上本來奄奄一息的少年,突然出手竭力伸手一把扣住他腳踝,也不知他使了什麼巧勁兒,居然真的一把將豫豐年掀翻出去了!
而那些原本該澆在少年臉上的酒水,也儘數灑在了少年的胸前。
隻是這少年到底是個凡人,又氣力不濟,而豫豐年身為仙門弟子身手不差,他在空中幾個旋轉,便穩穩落在地上。
可他人雖然沒有摔到,卻在眾人麵前被一個凡人這樣使了一道,屬實丟了個大醜,他登時勃然色變!
一時羞惱,豫豐年也顧不得少年身份未明,抬起一腳便踢向地上的少年。
而那少年剛剛已經用儘力氣,此時無力抵抗,被豫豐年狠狠一腳踢飛出去,“碰”的一聲,撞到一旁另一桌用餐的仙門弟子們桌邊。
與此同時,那桌上餐食和木桌聞聲儘數碎裂,可見豫豐年這一腳雖然沒用上靈氣,但他的力氣卻使了個十成十,並未絲毫留手。
少年倒地後,旋即捂住胸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獻血。他琵琶骨上的困妖鎖受到震動也聲聲作響,他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氣息卻比方才更弱了一分。
“豐年!你住手!”
豫豐年同行的師兄驚怒道“他之前本就有傷,怕是隻是一個凡人,你這是要活活打死他不成?”
“凡人?”
豫豐年臉上狠色一閃“遊蕩在宿風穀結界附近,身上疑點重重的凡人嗎?那些妖邪之物,往往最是奸詐狡黠!說不定就是用了什麼手段隱藏了妖丹妖元妖氣,這才讓我們一時試探不出,放鬆警惕。”
他臉上厲色不減,心生一計“師兄,這小畜生是人是妖,倒也不必非要等回了師門用降妖鏡才能看出!待我將靈力注入他心脈,豈不是一探便知!”
說罷,他冷冷一笑,手中聚起靈力,便要施法於地上那少年身上。
他師兄方鵬連忙上前攔住他,焦急道“豐年!此事萬萬不可!他身上沒有靈力,不是仙門弟子,若他隻是尋常凡人,心脈被注入靈力,必然會因為心脈無法承受寸斷而亡!你此舉與殺人無異!”
豫豐年的仙法和靈力,其實早已遠勝於其師兄。他施展靈力抬手,輕易便擋開方鵬的手,然後笑吟吟道“師兄,你也太天真了!宿風穀中靈力四散,哪有凡人可以深入到那麼遠?他絕不是好人,待我一試便知。”
說罷便將掌中的靈力,向那少年疾射而去。
堂屋中眾人見狀齊齊驚呼,他們不清楚前因後果,先前倒是也不好多管閒事,況且這還是在憑津閣的地界上。
而此時,就算想要出手也來不及了。有些仙門弟子已經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就在眾人本以為這少年怕是凶多吉少時,突然一道銀白色靈光突然乍現,從客棧門口急射而出,在豫豐年手中靈力即將打中少年胸口時被它及時截住。
銀白色靈光與玄紫色靈光相撞,兩道靈力同時四散開來,發出“碰”的一聲巨響!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