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令!
卓清潭突然用手重重按住額頭。
她深深蹙起眉心,隻覺頭痛如攪,心跳如鼓,無法自已。
她是慣會忍耐的,便是在斷戒峰上受刑之時,都未發出一聲呻吟哀嚎。
但是此時此刻,超乎尋常的痛感,讓她覺得顱內和心臟齊齊痛到無以複加。
對麵來人的聲音也實在太過有特點,讓人聽過一次便不會再忘記!
那分明便是往聖帝君太陰幽熒還未幻化出性彆之前,那種雌雄莫辨、又如同仙樂般清冷絕塵的聲音。
卓清潭強忍著頭中劇痛錯愕抬頭,直直看向此時境中境中出現的第二個人——往聖帝君太陰幽熒。
而往聖帝君那張清晰可見的容顏,赫然映入眼簾!
卓清潭進入宿風穀幻境這許久,此刻終於看清了往聖帝君的容貌,而那容貌居然是
——卓清潭她自己的臉!
她瞬間隻覺腦中天昏地暗,顱內劇烈的抽痛幾乎將她痛到意識模糊。
大量紛亂的記憶如同折舊了的紙鳶,拚了命般往卓清潭的腦子裡鑽,兩世的記憶如同刺骨的冰錐,紮得她周身劇痛。
她難受到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隻能大口大口的呼吸,以此來緩解這種煎熬。
卓清潭甚至不知道,在這個過程中自己是否已經痛叫出聲。
她感覺自己似乎痛了很久很久,但是其實在“窮奇珠”中也隻是一瞬。
終於,在“窮奇珠”的神力和幻境中這兩張清晰呈現的容顏的雙重刺激中,卓清潭那隨著轉世輪回而早已消逝的記憶逐漸回籠
而那種深入腦髓的痛覺,也隨著記憶的重現,再度消失不見於無形。
她輕輕放下按住頭顱的雙手,眼底一片通紅的血絲。
卓清潭微微顫抖著唇角,神色罕見的蒼茫無措,怔怔看向“窮奇珠”中再次上演的故舊往事。
她終於想起了上一世所有過往。
所有好的,壞的,刻骨銘心的,痛不欲生的過往。
原來上一世,她的名字叫——太陰幽熒。
原來她的前世之身,居然就是往聖帝君!
而“窮奇珠”境中境的鏡像中,往聖帝君太陰幽熒頂著那張與她此世如出一轍、卻比女身的她略帶幾分英氣的容顏,正從容的漫步而來。
祂的身姿如芝蘭玉樹,又若一株空穀幽蘭。
這時候的帝君,可當真是“年輕”啊。
這裡所說的“年輕”,並不是說祂的容貌長相,而是說祂這時的氣質和韻味。
此時,這個窮奇珠境中境幻象中上古時期的往聖帝君,是與後來那位久居仙山岱輿、自封神體於濯祗仙宮中的往聖帝君,截然不同的。
仙山岱輿中的往聖帝君,雖然溫和慈愛,卻永遠看起來那般孤寂而靜默。
祂似乎有無限心緒,卻從來閉口不對任何人言說。
卓清潭自己都快忘記了,原來更早更早以前,在那個濯祗仙宮還坐落於九重天上的時候,祂也曾有過這樣鬆弛的神態,有過如此朝氣蓬勃的眼眸。
這時即使她此生為凡人時,都不曾有過的肆意放鬆的神采。
“窮奇珠”幻象裡,謝予辭見到太陰幽熒,顯然也十分開心。
他一雙狹長的鳳眼斜著看人時,有股魅惑人心的風流不羈。
“喂!當日明明說好了,再過三日便是中秋,我們屆時要一起賞月飲酒,論道蒼穹。你這人倒好,一走三年,居然失信於我。”
太陰幽熒已走近他身旁,聞言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然後輕笑道
“不好意思,我那日回天後忙於公務,居然忘記了‘天上一日,人間一年’,讓你在凡間白白等了三年。”
“什麼?這都能忘的嗎?!”
謝予辭誇張的搖了搖頭,他嘖嘖有聲道“太陰幽熒,你記性如此之差,也不知平日裡是怎麼主宰九重天三界諸事的。”
太陰幽熒聞言淺笑著微微搖了搖頭。
祂的眼睛實在太美,即便是凡間最濃墨重彩的山水畫卷,也畫不出這般詩情畫意、清風朗月般的風貌韻味。
謝予辭對著祂這張沒有一絲瑕疵的容顏和溫煦和氣的笑意,哪裡還能繼續生得下氣,隻得嘀咕道
“算了算了,三年而已,你既來了,那便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