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板到。”小二又喊道。
“戚老板?還有這道菜?”栗原笑道。
隻見一個圓臉微胖,眼細如縫,五短身材的人走了進來。
“敝人戚如歡,是聚賢樓的東家,今日幾位客官大駕光臨,蓬蓽生輝。”戚如歡向三人拱手微笑道。
他雖隻是微微一笑,一雙細眼卻已眯成了一條縫,歡態可親。
真是人如其名,見之而歡。
他細眼在三人臉上輪流掃過,並未在幽絕臉上多做停留,卻在榆兒臉上多看了幾眼。
“戚老板客氣。”栗原起身向他拱手道。
“不知飯菜可合諸位口味嗎?”戚如歡道。
“不錯,就是菜式單一了一點兒。”栗原剔了剔牙道。
“敝店鄙陋,讓客官見笑了。您需要什麼,請儘管吩咐。”戚如歡仍是眯縫著眼,笑容可掬。
栗原尚未開口,榆兒接過來道“今日就算了,這些菜我們也吃不了,賞了吧。”
栗原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望著榆兒,麵含微笑。
幽絕則望著窗外鳴蟬高柳,並不言語。
“不知姑娘想怎麼賞呢?”戚如歡道。
“你將這菜擺到門口,讓那些沒飯吃的乞丐都吃上一回。”榆兒道。
“啊?”小二聞言驚得長大了嘴。
乖乖、這麼好的菜,有好些連我這天天在聚賢樓跑腿的都是第一次見,她竟然要喂給乞丐!
“這……”戚如歡頓道,“隻怕……”
“怕什麼?不夠再另添上就是,難道怕這位公子給不起銀子嗎?”榆兒點了點幽絕道。
“非也、非也,”戚如歡道,“幾位所點菜式,皆為稀有之物,食材所存不多,隻怕三位客官不能儘興啊。”
“原來如此,這些做完了,再儘有的做,讓這淨月城的乞丐們吃個飽就行了。”榆兒道。
側頭望著幽絕道“幽絕公子,意下如何?”
幽絕冷眼掃了她一眼,向戚如歡道“戚老板,有勞。”
“客官果然善心可嘉,敝人自當照辦。”戚如歡拱手道,依然笑容可掬。
說罷回身向身後小二道“來福,在街道兩邊擺開流水席,將店中所有食材清點清楚,不可讓一個乞丐空腹而歸。”
“老、老板……”這麼無稽的要求,已經讓來福的舌頭打了結了。
“讓采辦隨時待命,采購客人所需,不可延誤。”戚如歡又道。
“老、老板、這、真、真要擺、擺啊?”來福結巴得更厲害了。
“既然幾位客官如此善意可嘉,敝店理當照辦。”戚如歡道,“去吧。”
“是、是……”來福走了兩步,腿兀自打顫,扶著樓梯走了幾步,竟滾落下去。
一個小二路過,一把將他拉起,道“怎麼這麼不當心,萬一撞著客人你還要命不要了?”
來福抖抖索索將方才的話一說,那個小二手中的茶壺便跌到了地上。
“哐當”一聲,茶水飛濺。
一盞茶功夫方過,聚賢樓兩旁街道上,果然一字擺開了長龍桌。
兩個小二拿了一麵鑼,一邊敲一邊喊道“乞丐們都聽著,大爺賞宴席了,沒吃的都來吃了!”
初時眾人並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隻在遠處張望。
有幾個大膽的乞丐蹩過來吃了幾口,果然沒人來趕,於是便放開來吃。
旁邊的乞丐見了,膽子也大了些,也蹩過來吃。
人便漸漸多了起來。
各人奔走相告,很快整個淨月城的乞丐全都知道了這聚賢樓有好吃好喝的,又是白吃白喝,哪有不來的?
一時間,將這聚賢樓前堵得是水泄不通。
那些想到聚賢樓來的達官貴人,馬車進不了,人也擠不進來。
一個中午過去了,平日裡賓客滿座的聚賢樓內,一個客人也沒有。
隻有幽絕等三人還在雅間內。
榆兒和栗原自窗口探出身子來,饒有興致地望著底下的熱鬨、喧騰的場麵。
幽絕則走至另一側的窗戶,取出一隻黃符疊成的小鳥,放開手來,那隻小小的鳥兒便拍打著翅膀飛走了。
幽絕仍坐回桌前自斟自酌。
小黃鳥一路飛至天外泉中,停在了玉溯的桌上。
玉溯打開黃符紙來看了,心下明了。
忽然窗外傳來一種異常的氣息。
“這是什麼?”
玉溯忙來到窗邊向下張望,卻見一個白衫中年男子攜一個藏青衫裙的婦人自樓下走過。
這兩人氣息不同常人。
“胭脂。”玉溯喚道。
胭脂走近回道“玉溯大人。”
玉溯指著那一對中年夫婦道“去跟著他們,看看他們在何處落腳。”
“是。”胭脂領了令,隨即下了樓,遠遠跟著那對中年夫婦。
聚賢樓外麵不知來了多少個乞丐,個個爭先恐後,生怕自己少吃了一口。
卻有一個老乞婆坐在門旁的地方,什麼也沒吃。
“這個老乞婆怎麼不吃啊?”榆兒奇道。
“大概已經吃飽了吧。”栗原道。
“榆兒姐姐、榆兒姐姐!”
忽聞一個嬌聲叫道。
“栗原,可聽到有人喚我嗎?”榆兒向栗原奇道。
栗原豎著耳朵聽了聽,道“好像是有人在叫。”
“這、這是、小彌?”榆兒聽出了那個聲音,忙向人群中張望。
果然看見一個杏黃衣衫的姑娘正在人群中向自己揮手。
“小彌、小彌!”榆兒亦向她揮手叫道。
再看她身後立著兩人,亦抬眼望著自己的方向。
一位白衫中年男子,一位藏青衫裙婦人。
見了這兩人,榆兒驚道“他們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