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鎖!
晉昌明下了旨,捧著聖旨放在柔嘉手心上。
歎了口氣,衝著柔嘉攏起的小腹,遲疑著開口“阿姊,當真要這樣嗎?你腹中的孩子要如何?”
柔嘉抬眸,嚴肅地,端著長姐的架勢“昌明,為君者,切莫對忤逆之人有半分仁慈。不是他死便是你亡。”
她轉身捧著聖旨,一步步離開禦書房,去向宗人府——那裡關著曆來謀逆失敗的皇孫貴族。
宗人府較之平常的牢獄更為清冷,陳設簡單又不失尊貴,到底是生來的貴胄,生死都需帶著皇家的體麵。
晉殊被關押在最裡麵的一間牢房裡。
他坐在書案前,身上穿著囚服,卻並不狼狽,長身玉立的清冷身姿,在宣紙上靜靜地鋪墨。下手沉穩,一筆一劃都勾勒著柔嘉二字。
“你來了。”他驀地開口,下筆的動作不見遲緩,柔嘉走進了些許,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她的音容笑貌。
“三哥哥。”
晉殊側首,瞥見她手中的聖旨,對她前來此處的目的已然猜對了一二。
“這裡冷清,你不該來,隨意差個人便好。”
他一邊說一邊拿過柔嘉手上的聖旨,粗略的閱過,果不其然是對他這個庶人的討伐與責罪。
聖人仁慈,又或許是念著柔嘉腹中的孩子,對他網開一麵,要他終身都待在這宗人府裡永無翻身之日。
“隻是這樣?”晉殊不解的抬眸望向她。
柔嘉頓了頓,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瓷瓶遞到他手中“三哥哥,這瓶鶴頂紅,你便收著吧。”
聖旨寫得仁慈,那也隻是給朝臣和百姓看到的仁慈,實際上,從始至終,要的都是晉殊的一條命。
晉殊細細地瞧著她臉上的神情,卻絲毫看不出對他的一絲愛戀,他垂眸斂去神思,譏笑開口“晉柔嘉,你果然是個心狠的小騙子。”
“晉殊,本宮一直都是大嚴朝的公主。”
“嗬。”
二人靜默片刻,晉殊攥緊手中的瓷瓶,啞著嗓子開口,眸底浮著淺淺的溫柔,“將孩子打掉吧,你說得對,這是我的罪孽,到底是強留不得的。”
晉柔嘉身子陡然一僵,雙手摸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錯愕得看向晉殊,她萬般沒料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些話。
“它不是。”晉柔嘉頓了頓,眉目柔和“它是我們的孩子。”
晉殊撥開瓶塞的手一滯,心臟微不可聞的停跳了一拍。
“我們不是兄妹。”
這句話比之野種要來的委婉,晉殊雙眸瞬間亮晶晶的,他從未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希望自己是個野種。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說起來又不長。
晉柔嘉推測了一二分,又把晉殊身邊那個本該是先帝給晉昌明留下的老太監提溜了過來,佯裝自己知曉了事情,詐那老太監,這一詐當真是把原委詐出了幾分。
麗妃當年兩情相悅的小郎君就是左相,她腹中的孩兒自然大概率就是左相的。
熟料這計謀因為貴妃的懷孕小產被迫流失,麗妃打入了冷宮,懷胎十月在冷宮生下孤苦無依的晉殊。
左相因這棋子的損毀而鬱鬱寡歡了一陣,等他醒過神來,就派了個陰狠的太監在冷宮中不斷貫徹晉殊他生母被貴妃害死的言論,那太監嗜酒如命,時而瘋癲時而陰翳,是最適合培養棋子的人選。
更何況棋子本身被寂寂冷宮在幼時留了不可磨滅的陰影,是最好掌控亦是最不輕易折毀的一顆棋子。
隻是棋子終究是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樂,還有不可控。
在幕後之人助他榮登皇位,滿心以為自己大業將成之時,便給了他沉重一擊,迫得他不得不暫時收斂起野心。
晉殊在博弈的棋盤上攪了局,出乎意料的納了自己實際上的親妹為後,又將柔嘉與她調換,而後殺了自己的親妹。
左相最終機關算儘,在他的棋子亦是他的親子晉殊和一早便布下了局的晉柔嘉手中,輸了棋。
“那老匹夫這麼蠢,竟能騙得她甘願做諸多事?”晉殊聽罷柔嘉的解釋,勾唇冷笑,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些什麼無奈搖頭“想來也合乎情理,我也是這般的蠢笨”
“晉殊,孩子本宮會留下的。”柔嘉上前一步,握住晉殊的雙手。
“你不必為了可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