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謹遵聖諭。”
今日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捉殺軍上上下下人心浮動,若不及時整肅的話,很可能會鬨出大亂子。
其實不隻是趙桓放心不下,韓世忠更是迫不急待——俗話說趁熱打鐵,他得抓緊時間借助皇帝殺一儆百的東風,把自己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燒旺了。
這是君臣二人第一次麵對麵交流,趙桓倒是想和對方促膝長談,奈何老韓一直如坐針氈一般難受,隻好隨便聊了幾句閒話就放他走了。
韓世忠匆匆而去,但他方才所說那番話,卻留在了趙桓的腦子裡。
誠如所言,讓老韓這種中下級武將衝鋒陷陣、攻城掠地可以,諸如京師守禦之類的軍國大事,還得找那些掌控著各種資源的文武大臣們共同商議才是正經。
事實上,趙桓在決定親蒞此地誅殺梁方平之前,事先已經吩咐門下侍郎吳敏去找曹曚團結京城兵馬了。
曹曚乃是開國名將曹彬的曾孫,現任侍衛馬軍司都指揮使,官階為正二品太尉,也即是武臣寄?官裡的最高階。
曹曚有個侄子叫曹晟,明媒正娶的是宋欽宗同父同母的胞妹榮德帝姬趙金奴——宋徽宗真會給親生閨女取名字,一看“趙金奴”這三個字,就知道肯定是一位霸氣側漏的公主。
有了這層關係,趙桓對這位馬軍太尉自然就比彆人多了幾分信任。
他都計劃好了,等到東京守禦使司正式掛牌成立,就讓吳敏兼任守禦使,李綱兼任守禦副使,而曹太尉則出任都統製,直接統轄東京城裡除了禦前禁衛師旅之外的所有兵馬。當然,這裡麵涵蓋了殿前司、侍衛步軍司和侍衛馬軍司。
如此一來,東京守禦使司等於直接淩駕在三衙之上,水漲則船高,其正副使的身份就變得舉足輕重了。
吳敏本就是宰執大臣,隻需將其由門下侍郎製授為知樞密院事,即可名正言順的典掌軍權。
李綱就不同了,現如今隻是正七品的權兵部侍郎,官卑職微,難以服眾,好在這次是打著他的旗號誅殺了梁方平,可以藉此由頭額外予以推恩。
兵部尚書向大圭已於昨晚棄官逃遁,李綱現為權兵部侍郎,若是直接上位頂闕的話,屬於順理成章。這項任命下來,估計沒有人敢說二話。
事實上兵部就是個空架子,自開國以來其職權已經被樞密院浸奪得差不多了,李綱就是當上這個八座官,意義也不甚大。
趙桓想了想,乾脆再讓他把樞府屬官之首的樞密都承旨一並兼了。這樣的話,知院吳敏,簽院耿南仲,再加上樞密都承旨李綱,整個西府就完全掌握在自己人手裡了——槍杆子裡麵出政權,這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來不得半點馬虎。
除此之外,正好借此機會給李大忠臣調整一下官階品級,自正七品的朝請郎遷升為從五品的中奉大夫,與樞密都承旨的標配官階相對應,這樣就名正言順了。
不過既便是品軼連升了三級,李綱最多也隻能服緋。
袍色代表著官員的高低貴賤,說啥也不能讓李大忠臣流血流汗又流淚——據史書記載,金軍第一次圍城之前,李綱在臨危受命時曾說過這樣的話臣今正謝,猶服綠,非所以示中外。
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哪行啊!是以趙桓不光讓他以緋借紫,還特賜了一條紅鋥金銙的腰帶。
哼,滿朝文武有一個算一個,從今往後,朕看誰還敢瞧不起我李大忠臣!
除了把李綱安排得明明白白,趙桓也順便把朝廷都堂的領導班子及時調整了一下。
老派權門的留守大佬白時中已經是棄子一枚,其所占居的太宰位置直接讓少宰李邦彥接任,同時將李邦彥的姻親、翰林學士兼知製誥王孝迪遞補為尚書右丞。
此外,考慮到六部百司裡還有不少老派權門培植起來的大小官員,白時中下台、梁方平自戡之後,這些人毫無疑問會成為驚弓之鳥。
非常時期需要有人站出來穩定人心,是以趙桓把老派權門的得力乾將張邦昌提到少宰的位置上,其空出來的中書侍郎一職,則由同黨中人、尚書左丞趙野順位補闕……
等到安排好這些方方麵麵的具體庶務,時間已經來到了大宋延興元年的正月初五,也即是金軍兵臨東京城下的前一天。
華燈初上時分,趙桓特意跑到福寧殿後麵的禦用浴堂裡,美美地泡了個熱水澡。
這些天朝中庶務繁劇,裡裡外外忙得焦頭爛額。其實身累倒在其次,關鍵是心累。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明明知道金軍第二天就要來了,卻突然在頭一天晚上如釋重負一般放鬆下來。
就連趙桓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情況,這會兒居然一門心思想著去後邊的坤寧殿探望一下皇後。
唉,好多天都沒理人家,不知道朱大美人都氣成什麼樣子了。
然而就在他穿戴好袍衣冠帶抬腿往外走的時候,內侍省都知梁師成卻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堵住了門口
“啟奏官家,虜營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