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無痕!
那黑衣男子伏在地上,強壓著嗚咽聲,身子因悲怮而一起一伏地聳動著。
鬆改盯著他衣角的鬆樣圖紋,而後緩緩站起身來,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他見鬆改不語,便啞著聲道“少爺……我是受長老之托,來尋你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院中隻得聽見黑衣男子淚水砸落在地。
“好,我跟你一同回去。”鬆改轉過半身,目光卻是注視著給黑衣男子擦淚的雲莧。
那男子聽見後便似虛脫一般,仿佛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癱倒在地。
雲莧急忙將他扶起,攙他坐下,轉而抬頭淡淡看向鬆改。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安穩地交織,沒有激起絲毫波瀾。
鬆改先垂下眼眸,像是一聲歎息。
雲莧有很多很多東西想問,但她卻不開口。今日撞上門來的,竟是瞞了她六百年,她在等鬆改自己說。
鬆改抬手給那黑衣男子鬆綁,又同他說傍晚便可啟程,雲莧就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
鬆改什麼都沒有帶,他也無須收拾行李。鬆族族地,那裡是他的家。
鬆改在同黑衣男子問著話時,雲莧主動避了去,到後院下那一份殘局。
她掂著棋盤上的白子,踟躕許久,不知如何落腳。
正當她要將棋子放入棋笥中時,忽有一隻微涼修長的手從雲莧背後捉住她的手,帶著她將白子穩穩落在一處。棋局頓時反轉,隱有圍城遙相呼應之勢。
“我不該瞞你。”鬆改聲音低沉,在她耳後突然響起,雲莧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酸麻,直湧鼻腔。
滿懷歉意的鬆樹抬手揉亂雲莧細軟的頭發,走向她麵前的石凳,與她相向而坐。
“我不願回去,可你也見到了,若我不回去,那些老頭定會撒潑打滾,把我綁走。”鬆改拿扇子輕輕磕著棋盤,笑道。
雲莧紅著鼻子,隻是看著棋盤不答話,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等我回來。”
雲莧慢慢吐出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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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改禦劍隨著黑衣男子一同去往族地,他叮囑雲莧定要給他來信,送信小小的紙鶴隻認人。又扯東扯西說了一大堆,最後還是雲莧受不了,一把把他推出院門,讓他趕緊走。
雲莧目送著鬆改漸行漸遠,直到望不見了,才拖著步子回屋。她一隻隻點好照明的蠟燭。
鬆改不知回族做什麼,說是族長撐不住,帶他回去看那最後一眼?又或是其他。
雲莧也猜不出,便揉揉自己的臉,坐在窗邊的榻上翻看從鬆改櫃裡摸來的書卷。
桌角的燭火散著溫暖的黃光,她慢慢翻看著,餘光卻瞄到自己的被角似乎動了動。但當她定睛望去時,卻並無異樣。
如此反複幾次,雲莧內心生疑,丟下書就往床邊走去。
她剛到床邊,屋內十餘隻蠟燭卻是一同熄滅,整個房屋被黑暗籠罩。雲莧瞬間反應過來,連忙用法術點起蠟燭,後者卻是毫無反應。手中亮起的光團也是頃刻湮滅於黑暗。
隻能先出房門再做打算。她皺著眉頭,憑借著記憶摸索著向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