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冰輪初轉騰!
攤開手僵持了好一會,那孩子才鬆手,把錢包丟到她腳邊。
她撿起錢包,拍了拍上麵的土,道“走吧,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地方,我們去吃飯。”
“真真的?”這是那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後來,她帶他去麵館,他一口氣足足吃了四碗麵,又買了許多餅子饅頭帶回去。
這才知道他的名字,鹿八,是個孤兒,準確的說是被父母拋棄,他和其他幾個乞兒不同,那幾個身體殘缺的乞兒是被人故意弄殘的,為了博取同情心,討回來的錢還要全部上繳,實在可惡至極。
知道這件事後,她想了個法子,找到了大哥哥的發小,當警察的嘉許哥哥,想讓他們把這些壞人都抓進監獄裡去,可是,嘉許哥哥雖然表麵上答應,卻沒有什麼行動,後來她才知道,這些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乞兒孤兒太多了,無論這些人怎樣殘忍沒人性,總之有人在管,若是都抓了,沒人管了,可不是要他們來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實在沒辦法,隻好把鹿八安置在家裡產業底下的一個小工廠裡做工,其他乞兒身體不健全,沒地方肯要他們,於是她聯係了一個猶太人開的福利院。
從這以後,鹿八就成了她的小跟班。
那天,她用錢買通了顧哲彥身邊玩的不錯的一個兄弟,以著買塊料子送給自己妹妹的理由,把他約到了綢緞莊,這家叫盛邦的綢緞莊掌櫃的不是個簡單角色,聽說以前在山頭上當過土匪,後來救過盛邦當家的,現在稱呼為董事長,於是就成了一家鋪子的掌櫃。
這個孟掌櫃身材魁梧,吼一聲地能抖三抖,重要的是他最討厭的事就是小偷小摸,估摸著是山賊從良,便再見不得那些個勾當。
她打小就特彆會洞察人心,無論大人和小孩都被她那張嘴哄得服服帖帖,彆的孩子都怕孟掌櫃,就她不怕,每回過路見到了,都會聊上幾句,因此,她知道,孟掌櫃最近從古玩市場淘來一塊白玉,珍貴得緊。
她的計劃便是讓鹿八把玉偷過來,再栽贓給顧哲彥,也讓這個目中無人的家夥體會一下被人誣陷戲弄的滋味。
鹿八一開始怎麼也不願意,自從她幫助他找到新生活後,他就發過誓,再也不偷人東西。
“又不是真的偷了去換錢,哎呀,鹿八,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就我就哭給你看!”她耍起了無賴,嘴角一撇,將將的就要哭出聲來。
每次韓瑾兒都用哭來威脅他,偏偏鹿八對此一點辦法沒有,隻好應下。
鹿八手腳特彆快,把東西放到顧哲彥身上後,韓瑾兒當即就指控,計劃分明進行的很順利,可她萬萬沒想到,顧哲彥居然早就看破了她的小伎倆,提前就知會了孟掌櫃。
於是,便成了她一人的鬨劇。
計劃失敗。
這還不算,顧哲彥一點也手軟,堅持要把鹿八送警察局,她沒辦法,若讓鹿八一人承擔,恐怕就算救出來也會被打個半死,所以連她也一同關進了局子。
嘉許哥哥知道了此事,立馬通知了韓良弼,大哥哥平時最疼韓瑾兒這個小妹妹,怕她被責罰,不敢知會父親,帶著老二韓建修來警察局救人。
見到了兩位哥哥,她把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傾訴了一通,老大聽了沒什麼反應,反倒是平日裡和韓瑾兒不怎麼對付的老二蹦了起來。
“那小兔崽子在哪呢?敢欺負我韓家的人,看我怎麼收拾他!”韓建修不比大哥穩重,那年的他就是個名副其實的紈絝子弟。
韓建修以大欺小把顧哲彥給揍了一頓,要不是大哥攔著,傷的會更嚴重。
這一動手,把顧家又牽扯了進來,事情越鬨越大,最後兜不住了,韓瑾兒和顧哲彥都被請了家長。
那時才知道,原來韓家和顧家上一輩是世家好友,顧哲彥他爹就是那個曾給韓瑾兒買過糖葫蘆的顧伯伯,顧哲彥是顧伯伯的老來得子,到這還不算完,兩家居然還是住在一起的鄰居。
顧哲彥是顧伯伯的外室所生,因為親生母親不幸去世,這才搬進了顧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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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韓,韓瑾兒!醒醒”。車子開到幸福裡弄堂門口,段國安不知道具體住哪,隻好叫醒了熟睡中的韓瑾兒。
韓瑾兒似夢非夢的睜開眼睛,沉沉的呼了一口氣,把神思從記憶中抽回來。
四周望了望,道“就停這吧,裡麵太擠了,車進去了出不來。”
“你真要住這裡,乾嘛不租個好點的房子,公寓什麼的,思南路那邊有很多小洋樓,家具一應俱全,還有小露台,舒服著呢。”段國安建議道。
“我不,我就住這。”韓瑾兒堅持,從車上提下皮箱子。
“你這是哭窮呢,還是賣慘啊?艱苦奮鬥,勤儉持家?你家又不缺這點鈔票。”段國安感慨道。
“你懂個屁啊,這種地方才有煙火氣,什麼小洋樓大公寓,沒意思透了。”韓瑾兒反駁道。
段國安提起箱子“發揚紳士風度。”又道,“什麼煙火氣,也讓我見識見識。”
“下次請你過來吃飯。”韓瑾兒奪過箱子道。
“看一眼都不讓?這也太神秘了吧。”段國安道。
韓瑾兒扭頭揮手道“師兄,回見。”
大上海這個世界經濟文化的中心,雖然是一天變一個麵貌,但像這些老式弄堂,住的都是紮根在本地的人,左右變不到哪裡去。
韓瑾兒剛進了弄堂沒幾步,就被認了出來。
“哎喲喲,哎喲喲,讓我看看,這不是尹丫頭嗎?是尹丫頭吧。”弄堂走進來右手邊第二家,是專門給人剪頭發的地方,老板在這幸福裡少說也有個三十年了,不過聽說以前不是理發,是賣燒麥餅子的。
“王老板,是我呀,是我呀,好久不見,你們都還好吧。”韓瑾兒親昵的上前打招呼。
“好得很,好得很。”說著,王老板把兩街的街坊都喊了出來,特彆是以前那些個老熟人,“李老頭,牛阿婆,哎哎哎,還有樓上那個整日裡隻知道碼長城的薛阿花,快快快,尹丫頭回來了。”
“喲喲喲,尹丫頭終於回來了,這都多少年了,還以為你不想回來了呢。”
“牛阿婆,儂身體還好伐,生意好伐,我正好想做兩身衣服,找你量碼子啊。”韓瑾兒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抓著牛阿婆的手就不肯放。
“牛阿婆,您今年都六十五了,眼睛都花了吧,還做衣服呢,彆做了,早早的把鋪子交給兒媳婦,您自己也享享福去。”王老板湊過來道。
“去去去,我才不老,尹丫頭得空了就來,碼子隨時都可以量,就是你不要嫌棄老婆子這的料子手藝不夠新潮。”牛阿婆雖然上了點年紀,心性卻像個小孩,總和弄堂裡的人互相打趣。
“牛阿婆,我聽說您以前還給皇宮裡繡過衣服,這手藝上那還能找得到,就這獨一份。”韓瑾兒嬌俏道。
“尹丫頭真會說話,小嘴甜的像抹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