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就捧著青花瓷碗往屋裡走。明明都是很溫和的話,卻讓聽出一聲白毛汗來。
他瞬間就覺得,果然陸遺珠是很適合活在古代大家族裡。知道自己老公外遇有小三之後還能這麼平靜,這份心氣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逃一樣地走了出去。
陸遺珠拿到手機號碼之後並沒有馬上撥打出去,她在等一個最恰當的時機,現在還不是時候。拿著紙站在客廳裡思索的時候,就聽見門被推開。快速把紙塞進袖口,抬頭一看,原來是張媽。她手裡拿著一束臘梅花,淺淺的鵝黃色,拿了走過來,近了就能聞到一股撲鼻的幽香。
“隔壁人家臘梅花開了,我看著覺得挺好,就去討了幾支。”
“要這個做什麼?”陸遺珠不解地接過來,聞了聞。“倒真是很香。”臘梅花的香絕非一般花香,聞著會讓人覺得頭腦清楚,是冷香。
張媽笑著說“先生現在病著,放束花在他房間給去去病氣。我給夫人拿花瓶來,夫人插好了就給先生送上去吧。”也不看陸遺珠拒絕的眼神,徑直就去找花瓶。
陸遺珠一到春天就很喜歡折一些梨花放在家裡,所以家裡花瓶很多。張媽拿過來的卻是一個景泰藍琺琅花瓶,小小巧巧的一個,拿在手裡都覺得精致。
那是顧顏殊在結婚紀念日的時候送她的禮物。那時候他在香港,因為護照出了問題不能回國,急的簡直如火焚。打電話回來,結果陸遺珠卻在好好地看書,連紀念日都忘得乾淨。
儘管陸遺珠一直說著不在意,顧顏殊還是趕在二十四點之前回來,並且還送了這個花瓶給她。他去香港,最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替她在拍賣會上買下這個瓶子。
那時候她正迷景泰藍迷得厲害。
時光好不經用,兜兜轉轉好幾年了,他們坎坷走到這一步。居然又讓她看見了這個瓶子,又是一陣令人心悸的疼痛。曾經有多美好,就會讓她明白現在有多醜陋。
陸遺珠知道,他並不是不愛了,隻是沒有當初那麼愛。這也好……
“夫人?”看她不動,張媽催促了一聲,“快啊。先生看到夫人親手插的花,肯定會很高興的。”
算了,就當打發時間。在沙發上坐下,從張媽手裡接過花瓶放在桌上。用剪刀把枯萎或者殘敗的枝葉大致修剪一下,然後把惠芳端過來的清水放了一些到花瓶裡,再略略撒上一些鹽,放了一粒維生素進去化開。把臘梅枝一根根插進去,錯落有致地擺出造型。再逐一把多餘的枝椏修剪乾淨。
張媽和惠芳都沒有陪著,陸遺珠自己拿著花瓶上去。顧顏殊已經睡了,其實她極少看見他睡著的姿態,一般都是她先睡,他看著她睡著,然後靜悄悄地離去。她一直都不是能夠讓他安心的人,所以他沒辦法在她麵前安睡。
陸遺珠把花瓶放在他床頭,剛放下他就醒了。估計睡得也淺,迷迷糊糊地問“怎麼了?”
她淡聲說“張媽特意折的臘梅,讓我給你送上來。”
沒有什麼大事,他含糊著應了一聲也就睡了。陸遺珠站在一邊看了他很久,比起當年初見的時候,他真的瘦了好多。是她一直讓他疲於奔命,最後終於心力交瘁嗎?
其實陸遺珠很不能夠理解,這麼多年,這麼多女人,為什麼偏偏是黎滿滿呢?
她今天細心地留心了一下電視,黎滿滿最近很紅,電視上關於她和顧顏殊的緋聞總是被翻出來,一說再說。
黎滿滿年輕,驕傲,漂亮。喜歡笑喜歡鬨,是個很跳的女生。
跟自己完全不同。
細細一想她就明白了,或許顧顏殊隻是膩了她這十年如一日的姿態,男人總是愛新鮮多一點。何況她總是冷著臉對他,他一開始是愛的是憐的,甚至是有些征服欲的。時至今日,她懷了他的孩子,也說了不再走,要同他重新開始。
或許他就覺得得到了,不會失去了。錢家他得了一半,還剩下的一半他也虎視眈眈。陸遺珠也在他身邊,春風得意勝券在握啊。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得到了往往不肯用心經營,世上的事情似乎總是如此。
陸遺珠想到這裡,幽冷地笑了笑。隻是顧顏殊,這世上的事情怎麼能樣樣都如你的意?她偏偏不,偏偏要做那個異數。
顧顏殊躺在床上被高燒折磨著,渾然不知陸遺珠一番思量,已經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天上人間。
顧顏殊的病來得快去的也快,第三天就完全好了,除了偶爾還會咳嗽兩三聲。在第二天送了個新手機過來,第一個電話是黎滿滿的,這次是本人,約他見個麵。他已經把這件事情想的很清楚,所以見不見黎滿滿,也就變成很無所謂的一件事情。
顧顏殊答應了和她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