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姨的眉峰忽地向上一揚,“頌堯,你是我兒子,我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你懦弱,從小就如此,不然當時你也不會......”
她又笑了一下,林頌堯從那抹有些輕蔑的笑容中看懂了一切:原來,她早已洞悉了陳遠對自己的感情,隻不過,她從未提起過。她將自己藏得那樣深,深到他看不清楚她原來的樣子,那個溫柔且堅強的母親,去了哪裡?
“你不敢說的,”榮姨不再掐林頌堯的下巴,她手指的力道忽然變輕了。她輕撫兒子的臉龐,聲音變得低緩且柔和,“你不敢的,陳家一家人對你那麼好,你現在去告訴他們,是你的母親殺死了陳遠,還將他喂了野鬼,他們會做怎樣的反應?十年,已經十年了,你要告訴他們你隱瞞了十年嗎?”
說完這句話,她將他朝後一推,雙手扶著膝蓋緩緩站直了身子,又一次斜眼睨向癱在地上的林頌堯,他的眸子裡現在沒有光了,眼珠子就像兩塊冷掉的黑炭,“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什麼也彆說,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選擇。”
話畢,她便朝門口走去,踏出門檻,轉頭衝一直守在外麵的小廝囑咐了一句,“看住少爺,這幾日彆讓他出門。還有,若有人來找,就說他出遠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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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邁躺在客棧的床榻上,雙目緊閉,秀挺的長眉上結著一層血痂,額角處也掛著幾道已經乾了的血痕。他身子下麵的被褥是暗紅色的?更襯托得他膚色蒼白?像一片殘雪,馬上就要化儘了一般。
寶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抹眼淚?“我家公子從小錦衣玉食?哪裡受過這樣的苦,要是讓我找到那傷他之人?定要將他......將他......”
“將他怎樣?”桑坐在一張稍遠些的凳子上,聽寶田這樣說?便問了一句。
寶田想起趙子邁時常教導他不要口出惡言?便不再說下去,轉而將怒火發到其它地方,“官府那幫人都是廢物嗎?什麼都查不出來,公子他好好一個人被傷成這樣?他們還一個個坐在那裡吃茶。”
桑將目光轉到趙子邁身上?淡淡道了一句,“你氣他們也沒用,即便他們認真查案,怕是也查不出什麼的。方才你聽到沒有,這幾年的幾宗案子他們也不是沒有查?可是什麼線索證據都沒有,每次都是好好的一個大活人人間蒸發掉了?你讓官府的人從何處下手。再說了,以你公子的身份?他們是得罪不起的,我看說到底?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罷了。”
寶田擦擦眼淚?恍然大悟道?“難道這些事,又和那些神神怪怪的有關係?但大神仙,你昨天晚上在無比閣繡魂,可是什麼都沒有繡回來啊。”
“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這件事比我們想象中要複雜得多。野鬼不會食人,無比閣中也沒有生魂,那麼到底是誰在作怪?難道是......人?”
“什麼人?”穆瘸子正端著一盆熱水從外麵進來,水盆中漂著一條手巾,用來給趙子邁擦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