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邁站在人群最後麵,腳明明踩在地麵上,身子卻像飄在空中一般,阿姊,父親,其他人像是消失了,他眼中隻有這兩個人,時而分開,時而重疊在一起,就像他小時候喜歡看的皮影戲。
現在,戲要收尾了,在他心底盤踞了這麼多年的秘密,終於要大白於天下了。
“射擊。”
這兩個字在趙子邁腦海中炸開了,隨後,他聽到了震耳欲聾的轟鳴,穿雲裂石,響遏行雲......
趙子邁垂目笑了一下:有什麼用呢?她是為他來的,不達目的,自是不會收手,幾十柄火槍又能奈她何?
果然,前方看熱鬨的人群裡爆發出一陣驚呼,隨後便朝後撤去,撞翻了桌椅,杯盤碗盞珍饈佳肴被踩得稀爛。太後在一眾宮女太監的攙扶下躲到了後麵,連趙文安,都退出了幾步,目光中皆是憂懼。
所以,原本站在最後的趙子邁反倒成了最前麵的那一個,雖然禦林軍還擋在他和子瞳之間,雖然他沒有親眼看到驚呼聲到底是什麼引起的,但是他心裡卻比誰都要清楚方才發生了什麼。
“打不到她......”
“靠近就彈開了,這是什麼怪物......”
“大喜的日子,竟然出了妖邪......”
禦林軍緊繃地肩膀連成了一條線,從線的上端,趙子邁看到了那邊的子瞳,子彈果然沒有傷她分毫,火藥炸出的白煙尚未消散,環繞在她的周圍,將她襯托得仿若站在雲端一般。
子瞳也在看著趙子邁,眼睛中映出他的影子,隻有他的影子,她果然是衝他來的,他一個人。
“您知道我為何不腐不化,音容不改嗎?”她忽的一笑,目光從趙子邁的臉上移開,越到他的身後,在趙文安臉上輕輕一觸,又落到許久未說話的太後臉上,“冤魂不滅,除非大仇得報,否則,是無法安然離去的。”
“你來壞哀家的興致,就是為了讓哀家給你主持公道嗎?”太後的聲音中透著不滿,死個人罷了,就要到她的壽誕上來鬨,難道這世間樁樁件件慘劇,都要她來管嗎?憑什麼?
子瞳又笑了,嘴角的挖苦和奚落讓那高傲了一世的女人忽然憤怒了起來,眉間豁出三條深刻的紋路。
“你以為你掌管著生殺予奪,你以為你已經到頂了?殊不知,舉頭三尺有神明,上麵的那雙眼睛,一直在看著呢。”她又是一笑,目光中透出殘酷的殺意,“你,聽說過天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