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恩沒有理會她,他從自己那件破破爛爛的袍子裡掏出一把草,搓碎後,敷在孔雀的傷口上。
穆小午冷笑,“幫它止血,你是真的怕還沒玩夠,它就死了......”
她的話被身後的一聲哀嚎打斷了,女人似乎痛得狠了,淒淒哀哀叫罵了起來,用得是讓聞者麵紅耳赤的下流臟話,不堪入耳。阿恩卻似乎已經習慣了,他朝木屋走去,經過穆小午身邊時,低低道了一句,“你想知道活取孔雀膽有何用途,那就跟過來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又有一句臟話緊隨而至,不僅罵了阿恩,連噴臟之人自己也一並罵了進去。小男孩臉上的神色滯了一下,雙頰微紅,遂一言不發地朝高腳屋走去。
穆小午跟在他身後,走到屋旁時,見阿恩單手支撐,有些吃力地爬了上去,另外一隻手卻仍然將那隻孔雀膽護得好好的,她便什麼都明白了:孔雀辟惡,能解百毒,活取現用,更是治療毒瘡的靈藥。
她沒有跟過去,隻站在高腳屋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屋內的那對母子。
“姆媽,你稍稍忍耐一下。”阿恩轉到女人身後,剛揭開她身上的衣服,一股難聞的惡臭就竄了出來,女人吃痛,罵了一聲,伸手便想打他,怎知體力早已被這經年累月的惡疾耗儘了,手臂隻是微微抬起一點,便重新砸落在地板上。
阿恩一點也不著惱,掌心一搓,將那渾圓的孔雀膽磨碎,然後用最輕柔的手法,將膽汁塗抹在女人的後背上。
天上忽然飄下雨來,真臘的天從來都是這樣,乍雨乍晴,變幻莫測。穆小午沒有躲雨,汗濕的身子被雨水一衝,到覺得清爽不少。隔著雨簾,她望向屋內,女人似乎終於從疼痛中掙脫了出來,但也耗儘了體力,所以痛楚稍減,便沉沉睡去了。
阿恩緩緩站直身子,他在地上跪了太久,起來時,小腿在微微地打著顫。
“見笑。”他看向穆小午,臉上依然是波瀾未起的平靜。
穆小午衝他點點頭,伸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雨滴,“她生的是什麼病,這般凶險?”
阿恩臉上綻出一個有些淒涼的笑容,“她和那個男人結合,有了我之後,就病了。”
穆小午忽然明白了,明白了這對母子為何被人群排斥,明白了女人生病的原因,也明白了阿恩為什麼能在瞬息之間製伏那隻孔雀。
他是妖的孩子,他的母親為了給一個凡人誕下子嗣,把自己的身子搭了進去,可是那個男人,終究還是離開了他們,留下這一對母子苟且於世。
所謂殊途同歸,不過是妄想罷了......
“你不是這裡的人,你和你的同伴是怎麼到這裡來的?”良久的沉默後,阿恩率先開了口。
“我們的船遇到了風暴,船毀了,就剩下了我們四個。”她回答得言簡意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