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子成說永結!
也許還是沒有周正的嗓門兒大,或是終究臉皮兒太薄,兩個小人兒這一輩子的嘴仗都在周密沉默又泛著青色的臉龐中消亡,而此同時,周正一定正手舞足蹈做著各種得勝者的姿勢,那是任何人無法企及的二百五。
周清煜把周正拽到身旁,捏了捏她的臉。看著健康活潑的小丫頭,想批評又寵愛,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平日裡白敏熹管的嚴,周正自己也放縱不起來。他抬眼看看妻子輕撫著周密,卻瞪著頑皮的周正,現在這家裡……終於圓滿了。
大人們笑著,見此也算放下一顆心。
於是,又說了一會兒話,方方麵麵叮囑完才都的逐個兒離開了周家。
房間裡安靜了會兒,小孩子們還都彆著臉死盯著對方不說話。
夫妻倆對望了十幾秒,眼神複雜,情態略深,似乎又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周京,又似乎想起了他們年輕的時候,共同經過的那些難忘的歲月。
“清煜,這孩子……這麼多年都沒有人正正經經好好疼愛過……我該怎樣才能彌補他失去的那些……”。
說到這似乎已經強忍著即將的哽咽。
和她的人生經曆有關,白敏熹女性中少有的性格堅毅而少言的,即使在單位多年的同事也感覺摸不透她的人,唯獨領導調侃的表揚,“白老師喜怒不形於色,是領導的材料!”
隻是每當看到周密,她的眼眶就微微變色,其實又豈止她?周清煜是軍人出身,在軍隊多年,早已將軍人鐵一般的意誌銘刻心頭。可整整一個上午,為了這孩子,他已經表露了這半輩子都沒有的滿溢的情感,而此刻聽著白敏熹靜靜的微啜,他們彼此都強烈的壓製著這種心疼、這種幾乎要傾斜而出的愛。
他們想讓孩子忘掉過去,忘掉他小小年紀不該承受的悲情,甚至想讓他極快的融進逐個家,馬上能改口叫他們“爸爸”、“媽媽”,但也知道欲速則不達,何況是這樣一個靈犀、聰慧又略帶倔強和委屈的小家夥。
周清煜抿了抿嘴,緩著語氣輕聲說,“咳,彆想那麼多!我兒子這不是回到咱們家了麼!”說著一把抱起周密,摟在胸前,額頭貼著他的,在小臉兒上親了親。
周密有些不情願,暗暗歪頭,擰著小脖子用額角抵觸著他的。
周清煜大笑,“瞧這小玩意兒的強脾氣!”
看著父子倆的樣子,白敏熹也破涕為笑,本就是美人兒,帶著隱隱淚珠兒麵含婉容更是讓人心動。
唯獨不高興的周正,她冷眼看著父母時好時壞的情緒。
從她小時候,媽媽就一直板板正正的樣子,不苟言笑,對自己教育十分嚴格。可她竟然為了周密笑了!這比過年稀罕不了多少的笑容已經讓她覺得這小家夥才五歲,就已經成了精!他剛一到家就迅速掠奪了自己百分之百的重視和幸福!頓時心裡各種不是滋味,卻怒不敢言。
插了個小空隙,她趕忙拽著白敏熹的衣角,難得粘膩的靠著媽媽說,“媽,媽,那周密住哪呀?咱們家沒有房間了呀……那把書房給他,爸爸媽媽就沒地方工作了呀!怎麼掙錢給我們花呢!那讓他睡客廳……小孩子睡不好……不長高的……不然媽媽讓他去奶奶家睡呀!反正也是我弟弟了,就是奶奶的孫子,爺爺、奶奶一定喜歡是不是?!”
五個感歎詞,拐了八道彎,用心何等良苦啊!
白敏熹如何不知,夫妻倆都無可奈何的笑出聲,聰明才智從來不用在學習上的鬼丫頭。
白敏熹也琢磨了一下,借此對丈夫一問,“哎,還真是,今晚怎麼住?現在收拾書房來不及了。再說下午你我都上班,沒時間去買床了……”
周清煜想了幾秒說,“星期日或什麼時候有時間再說吧!這幾天都忙,買床不著急,也不是真沒地方啊!你想想周正不也剛自己睡沒幾個月麼?還天天嚷嚷害怕,就讓倆孩子先睡一起吧,反正年齡小,沒顧慮,再說那麼大的床,沒問題的。”
白敏熹點點頭,“也成,就先這麼著吧。盯緊點周正就行了,彆讓她瞎鬨騰。”
這,這,這!還有天理嗎??
說了半天!強辯了半天!不僅沒把這小子推出去,反倒推倒在自己床上了!!
她那美好的軟乎乎的大床啊!睡著的時候可以一直從左邊滾到右邊姿勢不帶重樣兒的!她那偷偷藏好的滿抽屜的零食啊!奶奶給她的新疆帶回來的葡萄乾啊,大顆的,甜的蜜人!她都沒舍得給爺爺吃一顆!還有爸爸親手給她做的木頭的小衣櫃!!現在這一切居然要被分了去!
周正臉如苦瓜,甚至氣的要憋出的疙瘩比苦瓜上的還多。
不能說話,因為白敏熹已經做了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