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清除計劃!
海拉在二樓的議會廳門口等著她,黑色指甲在麟粉和閃光翼龍的翅膀照耀下熠熠閃光。她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鈴蘭忍不住想象假如她去參加婚禮——那上挑的嘴角絕對會被當成是對王座的挑釁。
“精彩的表演。”她細長的眉毛聳立起來,灰色的眼睛裡正在醞釀一場風暴。
這可不太妙,通常隻有一種情況下可以看見她這表情,比如鈴蘭的惡作劇搞壞了她培育了一個世紀的提提拉花苗。
“怎麼了姐姐?”鈴蘭撩起過於繁複的裙擺走進小議會廳。這裡從上個世紀開始就冷冷清清,空蕩的階梯座位落滿浮土,隻有植物生長的越發茂盛。
其實這裡並不小,專門的魔法書架和精靈送來的月光藤曼裝飾著成銀色的古老殿堂,長久以來在這裡參與議會的巫師們帶來自己喜歡的小元素,久而久之這裡正式又古怪,像個冷酷仙境那樣。
門口的一株格陵蘭生產的冬眠草搖晃著碩大無朋的花朵。實際上這時候它本該枯萎凋零,花朵也沒有那樣深藍色——但是一位擅長控水的巫師改變了它的形態與屬性。
這樣的例子在這裡稀鬆平常,比如此刻海拉帶著怒火,飄在空中的娃娃魚的背上因此長出尖刺。
層層遞進的階梯狀座位波浪形排開,確保每一個人都能看到任何他們想看的位置。每個家族裡最重要的話事人坐在波浪的頂端,最中央也是最底下的位置有一台堪稱巨大的紅木圓桌,是本次會議裡地位最高的人或者發起人所在的地方。大部分時候這兩者的身份不衝突,但偶爾也會有一兩次意外。
比如霍亨索倫家族的領頭人腓特烈三世。他有個綽號叫巴巴羅薩,紅胡子巴巴羅薩。這個家族在同查理家族爭霸中落於下風,話事人巴巴羅薩決定幫助查理上位——事實證明這是個明智的決定——索爾的童年也全靠他們的庇蔭才得以無憂無慮。
霍亨索倫的家族地位僅次於拉斯維爾王朝的查理家族,紅胡子巴巴羅薩被晉封為大公,整個王朝幾百年來第一位大公。而他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一上任就南征北戰處理了封地內桀驁不馴的侯爵與根深蒂固的貴族,百姓們懼怕他,卻又以生活在他的封地為榮。
如果有誰質疑他的本事,隻需要了解一點在這個教會之上的時代,這位大公閣下並不信仰宗教,堪稱教會的眼中釘。其麾下的科隆納與奧西尼家族合稱為“教皇的枷鎖”,儘管他們已經對立長達幾百年。
他熱愛戰爭,討伐矮人時最輝煌持久的那場戰役就是由他領導,那場曠日持久的戰役持續了八年,矮人所有的地下堡壘與鑄造台被逐個擊破,機關與神器儘數損毀。沒人知道他經曆的危險,當他回來時所有人都發現了那標誌性的紅色胡子。
就是這樣一位傳奇人物以非巫師長老的身份召開集會,命令全部魔法與星象必須全部轉於黑暗世界,與人類活動嚴格區分開。
很難說這樣強製決絕的舉措是為了什麼,巫師們並沒有被教會一網打儘,然而長時間的被壓抑也極大阻礙了發展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這次回憶,鈴蘭敏捷的側身躲開飛來的茶壺,這個錫製品猛地砸向爬滿黑夜鈴蘭的牆上,幾朵黑色的花朵被燙傷枯萎了。
裡麵的人無視了她們的存在,因為這裡人太多也實在太吵了。所有人都在致力於把這裡變成一個海盜的遊樂場,謾罵和廝打就發生在眼皮子底下。被扯掉的帽子正在空中混亂飛舞著,藤曼與水球被撕扯下來澆濕了一些人的衣服。
梅林不在這裡,所有有眼力勁的人都不在這裡,隻有這些著名與古老的家族成員和他們細碎的分支為了聯姻即將帶來的好處大打出手。
一位年輕的學院教授臉漲的通紅,拿著金絲邊的木槌拚命敲打桌子試圖維持秩序。他大喊著“肅靜!肅靜!”可那聲音被一陣高過一陣的叫喊淹沒了,尖長的紫色巫師帽滑稽的上下抖動。
好吧,現在她知道海拉的壞心情源自於哪裡了。
“放輕鬆姐姐,至少這樣熱鬨的場景有一個世紀沒出現過了不是嗎。”鈴蘭無所謂的笑道。
海拉神情變幻莫測,她看起來隨時會給這些紳士們一根黑刺,但她忍住了。“王室的婚姻你比我更加清楚妹妹。禮儀、著裝、隨行、儀仗隊——而不是十字軍未來會給他們什麼樣的待遇。”
“事實上我當然清除。”鈴蘭漠視著這群不成體統的人,伸出手把門帶上,隔絕裡麵的吵鬨。“但是沒必要。我是去結婚的,記得嗎?”她平和的微笑著,好像要結婚的另有其人,“耶穌不愛我,我到那裡就是去受辱的所以——這沒關係。”
倒是她反過來安慰彆人了。
大約一杯茶的時間,有人請她們進去。
鈴蘭走進階梯議會廳,帶著一個嘲諷的笑“看來紳士和夫人們終於想起了如何不像動物那樣交談。”
第三層階梯傳來一聲憤憤不平地“哼”,但是卻沒有下文——得罪這個牙尖嘴利的“銀舌頭”將會受到更大的羞辱,這一點人儘皆知。
“那麼我想關於儀仗和隨從,各個家族挑出最好的巫女和占卜師兩名,煉金術士一名,三天後送到希爾頓莊園來。”
“彆人可沒義務給你布置排場!”這個老女人的胸脯因為叫喊而瘋狂抖動著,她陰陽怪氣的喊道。
雖然沒有人附和,但是他們中有些人的表情充分體現出多莉喊出了他們的心聲。
好極了。如果不是她是波吉亞家族的旁支不得不儘力,那麼她肯定還能說出更加難聽的話來。
鈴蘭輕慢的走到紅木圓桌前,從戰戰兢兢的教師手裡拿過木槌——順便禮貌的道謝——敲在桌子上。
無形的聲響擴散開來,魔力較低微的巫師頭痛欲裂,倒伏在座位上。來到二樓參加家族會議的大都是各個或大或小的家族中的佼佼者,然而此時他們臉色蒼白,因為爭執帶來的潮紅快速從臉上退卻了。
波吉亞家族黑色三足烏家徽浮現出來,巨大的標誌飄在半空中,沉重的向下壓迫。
“我們力求公正。”海拉愉悅的微笑著,她雙手再次下壓,大廳裡頓時一片呻吟。“現在誰還有異議?”
沒人回答她,那位圓桌中央的教授摘下帽子擦了一把汗,“我想,我想沒有了小姐。”
鈴蘭把木槌還給他,提起裙擺做了個優雅的謝幕禮,跟隨海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