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清除計劃!
它毛茸茸的頭腦裡可能在想三天前草地上見過的那隻灰毛大兔子,或者是青色的蚱蜢,唯獨不可能是它的主人。
彆驚訝,貓也是有遺產的。比如它抓的鬆鼠,它當然不會吃,鬆鼠肉比起鳥肉來可是差了不少。但那隻鬆鼠的確是它的遺產沒錯。我不確定,說不定月亮也是它的東西。
如果某個人讓它覺得還滿意,那麼恭喜這個人,她(他)也被算進遺產中了。
貓不會有家的,成功的貓總是喜歡流浪。
哪天在泥濘的河邊上,看見藍布圍裙的卷發婦人撅著腰捶打衣服,女人看見了它,招招手,嘴皮子一動,一塊鯽魚扔過去就換回一隻貓。
一隻貓,可以讓家裡多一陣沒老鼠的清淨日子。
小孩從修士院到家,嘴裡哈出的白氣還沒消散,臉上便做出一個驚喜的表情,“貓!”他們大叫著,興奮而激動。
人類幼崽總是令貓不勝其煩,它會煩躁地甩甩尾巴,找個地方繼續它的夢。一般都是清涼的屋頂,暖和的床底。當然這也免不了小孩子跑來跑去嘴裡“咪咪咪咪”地叫。當然,如果一隻貓想睡覺,這些不會阻礙它。
正如人類會感到尷尬一樣,貓當然也會。倘若它埋伏一隻麻雀而不得,又恰巧被人看到,若那人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開還好,就怕不識眼色的哈哈大笑。好了,貓接下來幾天都不會給他好臉色了。
貓有好奇心嗎?當然。它醉心於一切它認為有趣的東西。花蝴蝶跟枯樹葉當然算在內——假若有人覺得並不好玩,那一定是被老鼠屎糊了眼睛。
幼年的貓會跟隨人類的一根紅繩,但一隻成年且成功的貓就不會這樣。比死物更加有趣的是耗子,鳥類,水桶裡新鮮亂蹦的活魚以及扭曲的蛇。
如果一隻貓願意跟你愚蠢的紅繩或者羽毛玩耍,暗自慶幸吧,它真的是無聊到了一定的境界並且你已經是它的遺產了。
有時候它閒逛的時候會看見一起風餐露宿的朋友。它嗓子裡發出低沉的兩聲喵。那意思是又見到你了。
它們可能會用一場戰爭來慶祝相逢。
你我又重逢,但境遇大不同,爺現在已經被招安,垃圾堆—不會翻。什麼你說會有小魚乾,好吧走吧帶我去看看。
於是夜幕裡兩隻貓在垃圾堆起來的山上輕盈地跳動,月光給他們渡上一層銀白。
流動的水對貓的吸引力更大。這是野獸的本能,不要否認,貓的確是野獸無疑。某種意義上來說人也是,但人為了不當野獸,他們給自己立了很多規矩。
貓覺得這沒意義,它向來隻遵循自己捕食的本能。什麼你問它為什麼不捕食人類?跟獅子不會圍攻大象一樣,體型差距代表力量懸殊,貓並不是傻子。
但貓依然傲慢,它想在哪個地方挖坑拉屎,就在哪個地方拉屎。
為此很多貓把圈養在人類不足一百平米的居所裡的同類稱為玩具。
玩具貓們沒有野獸的意識,不會捕食,跳躍不動,有些甚至怕老鼠。這些姑且稱為玩具貓。
貓必須是自由的,它會捕食,上樹,但是它怕水。胡子丈量洞口是否容得下它們,尾巴用來保持平衡,毛發的顏色是保持偽裝,利爪用來攀爬。它進化得完全,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為了捕食而生。
沒有染色,沒有銅鈴,沒有嬌嫩的胃口。貓生活在病菌橫行的地方,吃蝙蝠和老鼠,有時大一些的蜘蛛也能果腹。
它抓一些半死不活的鳥,帶著天真無辜的眼神玩弄它們。如果貓有了後代,還會變本加厲將這些做給它的孩子看。
享受得到微風跟朝露,並且絕對保持跟人類的各取所需的平等關係才是它們。
並不能用常理推測一隻貓為什麼離開,它這樣做隻是因為它想。鳥兒為什麼要歌唱?
某個盛夏的晚上,貓出門前還被小孩子摸了頭,它對此很滿意,甚至滿意地發出呼嚕聲,可是這晚它出門逮了個知了,就決定再也不會回來了。
它倒是來去自如,生死冷暖一入荒野便不問世事,隻是曾有它所在的那戶人家免不了落寞一陣,擔憂一陣。
貓可不管這個,它隻管高傲的,走的瀟灑利落。
幾千年前也是如此,貓看著世俗煙火,突然決定跟兩腳獸達成互利互惠合作共贏的關係,於是貓走進人間,人類便自稱馴養了貓。
夜色蒼茫,貓在星光下走得輕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