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歡七手八腳拍滅不小心被火箭掠過的額發,其實很小一撮火苗,還是嚇得她吱哇亂叫。
“要動腦子的地方多想想,不要一股腦亂來。”
青歡剛把棋盤上的棋子全掃到地上,空氣凝固了一瞬,比二層的還要大的巨石吊著根鐵索朝她砸來。她一尾巴抽碎一個,又轉身抽碎另一個。
“有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去聞,說不定曾諳又在上麵抹了毒。”
青歡從一捧小白花間抬起頭,鼻血緩緩流了出來。
“雖然是機關塔,但說不好什麼地方有靈力結界,不要覺得好奇就去碰。”
青歡及時收回想去摸地上結界圖紋的手,得意洋洋抬了抬下巴,下一瞬尾巴就被吸著往裡拖。她手尾並用好不容易爬了上來,一劍劃開陣法,順道想將黎霽一起劈開。
“你的嘴開過光嗎?”
“六層有什麼沒見過的機關嗎?”
“有……”青歡看著樓梯麵前坐鎮著的兩個穿著紅肚兜的小嬰孩雕像,覺得背脊發涼。
黎霽自然聽不見“一定要小心,量力而為,實在不行就就此離開,我們再想其他辦法取北曜星盤。”
青歡尾巴一甩,麵無表情卷住兩個雕像,用力一拔,毫不在意扔到一旁。
倒在地上的雕像突然活了過來,一男一女兩個嬰兒粗短的四肢反向扭曲著,以極其詭異的姿勢爬了起來,最後頭顱一轉,睜著陰森森的雙眼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一口鐵牙,咯咯咯朝她發笑。
青歡不自覺倒退一步,露出尖利的毒牙朝他們威脅嘶吼。
兩個嬰孩被嚇得頓了頓,複又笑嘻嘻邁開短腿,以與年紀完全不符的極快速度朝她飛撲過來。
青歡甩出蛇尾狠狠一抽,將兩個小孩統統打飛,直撞在牆壁上留下兩個深深的人形凹陷才掉落下來。
“哪裡來的小妖!報上名來!”
石雕嬰兒當然不會回答她,隻是又撲上來,又被拍飛。
青歡不想搭理他們,徑直背著黎霽往樓梯上爬。樓梯卻似有一道屏障,她一靠近便被彈飛開來,幸好黎霽給她墊了下背,沒至於直接撞上牆壁。
可變回蛇尾的青歡重量翻了三四倍,這一下把黎霽撞得又吐出了一口血。
“這是趁我病要我命嗎?”
青歡心虛地把他往上掂了掂,眯起眼朝那倆嬰孩緩緩晃動蛇信。“要殺了你們才能上去嗎?”
小嬰兒咯咯咯笑個不停,伸出雙手又朝她撲來,如果不是速度之快,破風之狠,倒像是在索求懷抱的小孩。
青歡像是勸說自己道“就算你們是孩子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我要拿到北曜星盤,你們擋了我的路,威脅到了我和我徒弟的性命,我是在自保。”
黎霽道“我知道你不願傷人性命,塔裡沒有活物,都是機關,你打起來不要有負擔。”
青歡尷尬地拍拍尾巴尖“原來你們是假的。”
“那就好辦了。”
青歡收回碧鱗劍,抓住一個撲上來的小嬰兒一拳就砸碎了他半個頭,另一個趁機扒住她的尾巴張口就咬,卻沒能咬穿鱗片。
青歡嗤笑“就你這凡人造出來的死物,還想咬破我的尾巴?我……啊!嚇!”她笑容還僵在臉上,眼睜睜看那小嬰兒從她尾巴上撕扯下一片鱗片,露出脆弱的皮肉。
“你敢扯我的鱗片!”青歡當下立刻氣炸了毛,眉眼之際都生出細密的甲鱗,隨著她的呼吸一張一弛。她解開黎霽纏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將人安放在一旁,獨自上前,雙手指甲驟然生長,蛇信不住地上下搖晃,眸中原本青亮的光芒變得幽暗,她怒嗬道“我最喜歡我的鱗片!看我不把你們的頭擰下來墊桌腿!”
小女嬰舉著那塊青碧色寶石一樣的鱗片,湊到燭火前歡歡喜喜欣賞,仿佛得了摯愛的玩具愛不釋手,湊到臉前蹭了又蹭,一個不留神卻被小男嬰一把奪走。
被砸碎的半邊臉逐漸飛回小男嬰頭上,一片一片拚接成完好如初。他伸出並不存在的舌頭狀似舔了舔,又塞進空蕩蕩的嘴裡嘬,帶出濕漉漉的液體,赫然不是口水而是暗紅色的血。他高高興興抱著鱗片原地轉了兩圈,然後把沾著血液的青鱗貼到自己腦門上,吱吱呀呀衝著小女嬰手舞足蹈些什麼。小女嬰握緊了拳頭朝他亂捶,小男嬰就是不將鱗片還給她。兩人吱哇亂叫了一通,終於達成共識,雙雙把頭一轉,看向了青歡。
青歡被他們赤裸裸的眼神看得發毛,心頭火氣更盛,率先尾巴一甩衝了上去。石雕嬰孩速度更快,總是能在青歡爪子拍上前閃躲開來。青歡好不容易抓住其中一個,尖利的五指直接突破石塊,猛地紮進他的天靈蓋,再用力一掐,男嬰整個頭顱都被捏成了碎片。卻被女嬰抓到了空,乘機又撲上她的尾巴,這回直接咬住鱗片的邊角,鐵石做的牙力大無比,雖不至於將鱗片咬破,但卻並不因其光滑而脫嘴,於是用力一扯,又一塊鱗片從尾巴上撕扯下來。
“嚇!”
青歡吃痛,尾巴一甩將她拍飛,緊接著飛撲過去用力一拍,石雕女嬰在她的尾巴下被砸成了粉末。
“哎?怎麼了?你丟下我跑了嗎?”黎霽一直在一旁碎碎念。
“不會吧?師尊你可不能丟下我。”
碎裂的頭顱又恢複原樣,碎成粉末的身體也重新拚合,小女嬰得了新的鱗片越發興奮,與小男嬰一人一隻互相攀比著,也學著他貼在額頭上,隨後又眼神灼灼地看向青歡。
青歡扭頭看著自己尾巴上缺了鱗的兩塊地方,光禿禿的能看見裡麵粉嫩脆弱的皮肉。“我後悔了,我要拆塔。”
石雕嬰孩再一次撲上來時,青歡故意將注意力全放在直擊麵門的男嬰身上,餘光卻跟隨著女嬰移動。在男嬰襲來時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同時窺見女嬰依舊盯上了他的鱗片,於是適時一退躲開那一嘴,同時尾巴一卷緊緊勒住女嬰的脖子。
“你喜歡上嘴是不是?拔我的鱗片?嗯?你沒有就可以搶我的嗎?”她說著舉起尾巴將掙紮的女嬰送到麵前,照著那石刻的頭顱一口咬下,青黑色的毒液從尖牙中源源不斷注入,偶有兩滴不慎滴落竟在地板上腐蝕出小卻深的孔洞。“你不是能愈合嗎?我看這樣你還怎麼愈合!”
兩個石雕嬰孩在毒液的腐蝕下迅速化成粘稠的石水,青歡卻還不解氣,四下張望終於尋到件趁手的東西,於是尾巴卷起一把幾百斤的金剛錘,毫不猶豫壓在那灘石水上,又用力砸了幾下才作罷。
“不會真走了吧?師尊?師尊?青歡?你可不能拋下我,不然誰給你做飯。誒,開玩笑的,如果真出事了你就趕緊跑,不要管我,帶著我跑不快。我總有辦法活下來的,等我出去自己找你,不會不給你做好吃的。你要是被我拖累出了事,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青歡從石水中扒拉出自己的鱗片,甩了甩上麵肮臟的液體,嫌棄極了,於是走到黎霽身邊在他衣服上擦了擦,瞬間腐蝕出兩個洞,鱗片重新變得煥發出碧青透亮的光澤,青歡滿意地點點頭。
“有件事我還是想問你啊,你昨晚夢見什麼了?”
青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徑直把一塊鱗片貼在他唇上,終於把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捂了起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還有……嗯?我說不了話了?快放開我!)
“沒做夢,你吵死了。”青歡重新背起他,樓梯上的屏障卻仍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