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思霽!
她從關自己的房內出來便穿的單薄,現下把大半衣衫都脫給了呼蘭月,自己隻剩一件單薄的裡衣,冷風一吹直凍得發抖。
呼蘭月趴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兩隻手臂無力地圈著她的脖頸,埋在她頸間的肌膚上不願抬頭。青歡抬起蛇尾將她往上掂了掂,道“阿月,你有些重啊。”
呼蘭月悶不作聲,但打在她頸間的呼吸重了些。
青歡微微一笑,解下呼蘭月的發帶,一端叼在嘴裡,一端抓在掌心,單手一圈一圈往上繞。“睡一覺,睡醒了就出去了。”
呼蘭月微不可見點點頭。
……
青歡帶著她一路向東,東躲西藏逃了三個月。呼蘭月變得沉默,從前半個時辰能纏著她說一籮筐話,現在卻十天半個月也憋不出一個字。青歡絞儘腦汁搜腸刮肚給她講自己遇到過的趣事,從妖神大戰講到盛世太平,從玄英講到回雲,說她和奢比屍打打鬨鬨,說九陰送給她三世六爻石,說玄英給她過生辰,妖族大大小小的妖都去了,把雨師妾裡裡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個接著一個給她送禮物,直排了七天七夜還沒排完。
呼蘭月隻是安靜聽著,也隻有在這種時候眼裡才會有些光彩。
一日她們藏在一個山洞裡,前幾日準備的乾糧吃完了,青歡不得不出去覓食。近來呼蘭月胃口越來越差,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整個人都瘦脫了相,她在洞口施了個結界,才放心出了門,想著給她抓隻野雞補補身體。
青歡離開不久,呼蘭月被忽然的呼喚聲驚醒,見到了山洞門口拍門一般拍著結界的小男孩。
她已經有五年沒有見過他,但那稚嫩的臉上與自己相似的眉眼她一眼便認出來了。
“詔兒!”
呼蘭詔拍著結界哭得涕淚橫流“阿姐!阿姐救我!”
呼蘭月撲到結界前,隔著薄薄的結界貼上呼蘭詔的掌心,眼淚頃刻就落了下來。“詔兒,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在……霍家嗎?”
呼蘭詔大哭道“阿姐,呼蘭家沒了。他們把我送回了呼蘭家,和阿娘二叔他們關在一起。阿娘騙過了守衛好不容易將我送出來,讓我來找你。阿姐,我好怕,你放我進去,詔兒害怕。”
呼蘭月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得頭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就打開了結界,剛開了一角她突然想起青歡的囑托,眼神一淩“你說你剛逃出來,霍家都沒找到我,你是怎麼找來的?”
呼蘭詔突然勾唇一笑,抬起手一把粉末猝不及防灑向呼蘭月的雙眼。
呼蘭月發出一聲慘叫,捂著眼睛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鮮血從眼角滑落下來,世界一片漆黑,耳畔隻聽得見呼蘭詔放肆的大笑。
“你不是詔兒!你是誰!”
呼蘭詔跨過結界,居高臨下看著她“我就是呼蘭詔,是你親手送到霍家做質子的那個,你的胞弟,呼蘭詔。”
“為什麼!”呼蘭月幾乎是嘶吼出來。
“為什麼?”呼蘭詔反問,“我的好阿姐,那時我那樣求你,你還是毫不留情將我送走了。我在家隻是個沒用的嫡子,處處被你這個姐姐壓著一頭,可霍家的人待我很好,每一個人都很尊敬我,沒有人會看不起我,在霍家的這五年,我才感覺到自己是個嫡子,沒有你,我的前路光明璀璨。”
“蠢貨!”呼蘭月怒罵道,“你也不想想霍家為什麼待你好!是我處處給他們施壓!是我拿絕決弓威脅他們!他們想滅了呼蘭家,所以對你下手!現在呼蘭家也沒了!你這個嫡子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她摸索著拽住呼蘭詔的衣擺,稍稍用力就將柔弱的小公子絆倒,抓著他的衣襟勉強支起上身,狠狠一個巴掌甩過去,直把他打得雙耳嗡鳴。
他看著呼蘭月的嘴唇一張一合,用力眨了眨眼,才緩過神來,看清了自己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姐姐混合著鮮血留下的淚。
“我花了五年,起早貪黑,手把手教出了一千個親兵,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手。我想著,等你回來,就把那些都留給你,讓他們保護你,保護呼蘭家,然後我就退隱,帶著相思去你們都找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