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你鋪好了所有的路,全都是給你的。霍家有我的眼線,他每天都會告訴我你的消息,你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樁樁件件事無巨細,每一天!送你為質是阿姐一生做過最痛苦的事,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樣選擇。”
“詔兒。”呼蘭月深吸一口氣,哽道,“既你已做好了選擇,今日我念著血脈之情放了你,他日再見,便是陌路。”
呼蘭詔跑了,準確地來說,是呼蘭月放他走了。青歡急急忙忙趕回來,見到洞口的結界破了一個口子,心裡頓時一慌,道“阿月,我在附近看到了霍家的人,這裡不能待了,我們馬上就走……”
話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蜷縮在地上的呼蘭月,和呼蘭府中倒在血泊裡的身影重合,她呼吸一滯,衝上去將人抱起,看到了她滿麵觸目驚心的血和淚。
“阿月!”
“相思……”
“怎麼會這樣啊,我才出去了一小會兒……怎麼就這樣了?”呼蘭月的雙眼睜得大大的,空洞地望著她的臉,青歡不斷為她輸送靈力,三百年的修為砸了進去也才剛剛止住了眼裡的血。
青歡永遠記得呼蘭月意氣風發時眼裡的光彩,她曾經有一雙人人望而生畏的眼,像草原上最強悍的鷹隼,可如今隻剩滿目荒涼。
她解開滿是泥濘的衣衫,從貼身的褻衣上撕了一小塊乾淨的布料,捧著呼蘭月的臉小心翼翼地擦拭,淚珠止不住大顆大顆落下,砸在那雙毫無生氣的眼下。“眼睛……眼睛怎麼會這樣?你是用弓的啊,怎麼傷了眼睛啊?怎麼辦,怎麼辦……”
呼蘭月笑了一下,道“不是說蛇妖冷血嗎?你的眼淚怎麼比人的還要燙。”
青歡抱著她大哭。
呼蘭月試探著伸出手,撫上了她的臉“彆怕,沒關係的,不需要眼睛也可以的,你想想,蒙著眼射箭不是更帥嗎?”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沒有。”呼蘭月溫聲道,“你知道為什麼我能發現你的存在嗎?”
青歡垂下頭嘟囔道“我法術不精,還愛偷懶……”
呼蘭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有哪個人比得過妖族的隱匿之術啊?”妖族生於天長於地,天生就會藏匿。
呼蘭月道“我確實看不見你,但是聽見了。你的裙擺擦過草叢,鞋尖踢到石塊,甚至有時你靠的近了,呼吸、心跳,我都可以聽見。尋常人使弓確實是靠目力,但我不一樣,我靠的是聽。”
“而且我也不是完全看不見,還是可以看清一些模糊的影子的。比如這裡……”她指尖點上青歡的鼻子,“這是相思的鼻子……”然後是眼睛、眉毛、耳朵,最後是額心的碧紋。
“你看吧,最多射箭的時候會有些偏差,但我有殺魂箭啊,這點偏差不算什麼。”
青歡這才稍稍緩和,向她保證“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
呼蘭月看著她,沉默了片刻,道“我從沒問過你,人族相較於其他兩族向來式微,所以三界之中有法則,不管是妖還是神,都不可隨意乾涉凡人命數,否則必遭天譴……你,會怎樣?”
青歡也看著她,過了不知多久,才滿不在乎笑了起來“天譴來的時候我就躲回妖族,我哥哥可是妖王,還不能庇護我嗎?”
呼蘭月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勉強,但是沒有。她是那樣坦蕩,讓人完全看不出這是個謊言。
妖王……應該能保護好她的吧?
“是我拖累你……”呼蘭月道,“你若是感覺天譴要到了,一定要跟我說,馬上就回妖族。”
青歡替她擦著臉,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