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之冠的灰燼序曲!
“洗去蝕刻?”麗諾爾的雙眼重新煥發了光彩,急迫地追著芬爾克斯問。
芬爾克斯點了點頭,認真地說“很久很久之前,那時候的我還在凜冬山前線,遇見過一位從不幸的汙泥洪流中解脫出來的人。也就是從他身上,我才聽說關於烙印戰爭的事情,但是他不知用何種方法,洗去了自己身上的烙印,作為平常人存活至今,雖然蝕刻儀式本身,不管是它的存在還是原理都是謎團和秘密,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從他的知識中找到洗去蝕刻的方法。”
芬爾克斯從睡衣下拿出一封泛黃的火漆封信件,交給了麗諾爾。
“這是我的請求信,你需要去凜冬山地區的凜冬學院,找一個叫海因·納瓦羅的人……雖然我和他隻有一麵之緣,但是拿著我的信件,他會幫你的。”
麗諾爾眼前的陰霾略微散開,這份消息實在是在她經曆的一切絕望後,可以被稱為希望的曙光。她接下信件,對芬爾克斯校長連聲道謝。
宿舍的大門敲打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對話,伴隨著克裡福德急促的呼喊聲。
“校長先生!校長先生!埃戎先生他……”
聽到埃戎的名字,麗諾爾剛剛放鬆下來的心情再次收緊。芬爾克斯輕輕的揮手,宿舍的大門打開,克裡福德神情緊張的站在門外,他的衣服潮濕破爛,因為宅邸內發生的事件和架船使他的臉色極差,胡須和受潮耷下的頭發混在一起。
“埃戎先生……過世了。”
麗諾爾和芬爾克斯在克裡福德的帶領下來到了校醫院,身穿白色長袍的醫療魔法師們圍繞在病床周圍,將黑色的獨角鯨蠟燭放在病床前的矮桌上。
“校長先生……我們已經儘力了,這位患者受到的創傷實在是太重,很難想象,受如此重傷的人竟然還能從南羅斯林城堅持到這裡。”
芬爾克斯校長揮了揮手,示意醫療魔法師們噤聲。麗諾爾擠過人群,眼前隻有滿身刀傷,缺如同嬰兒一樣麵帶微笑安眠的埃戎。
童年時的美好回憶湧入麗諾爾的心頭,不管是三歲時的她曾騎在埃戎高大的脖頸上采摘葡萄,六歲時教他騎馬的美好經曆,還是在父親因公繁忙時,偷偷帶著她出海釣魚排解無聊時,她釣上一條大魚時埃戎由衷地喝彩。這位老管家總是把自己最溫柔的一麵交給麗諾爾,在她的心裡,埃戎的地位已經和父親米科爾森相差無幾。
如今,這位老管家隻是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不言不語。這時候麗諾爾才發現,她這位最親近的人之一的身份,經曆,和過去的故事一無所知。
麗諾爾輕輕的摸了摸埃戎粗糙的大手,回應給她的隻有冰冷的觸覺。
芬爾克斯在病床旁默默注視著,厚重胡須和長發掩蓋下的眼神裡,是對老友的告彆和惋惜。
“埃戎·斯皮爾先生,您真的做的很好,漢弗雷斯家族將永遠銘記您所做的一切。”
麗諾爾心中雖然悲傷,但是她已經做好了作為漢弗雷斯家主的覺悟,她俯下身來,輕輕的擁抱了埃戎的身軀,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克裡福德先生,芬爾克斯先生,能否請二位稍微回避一下,我有話想對埃戎說。”
克裡福德和芬爾克斯點頭致意,隨著醫療魔法師的人群離開了病房,芬爾克斯回過頭來,關上了病房的雙開大門。
艾伯斯學院的主體建築兩座聳起的小丘上兩座高高的塔樓,附帶著周邊的低矮城堡和花園建築,塔樓中間靠著懸空的廊橋連接,一端連接的是學生宿舍,另一端則是校醫院的大門。廊橋的下方是兩個小丘之間的近海沙灘,作為學院的港口而使用。克裡福德的小貨船擱淺在沙灘上。
“雨變小了。”克裡福德和芬爾克斯站在廊橋中間,透過鏤空的浮雕窗戶,遙望著遠處從波濤洶湧中逐漸平靜的海麵。穿著白色長袍的醫療魔法師們靜靜的站在校醫院的木門之外,等候著來自校長的指令。
“暫時的,南羅斯林的雨季要來了。”芬爾克斯靠在走廊的扶手上,語氣中儘是惋惜。
克裡福德摸索了一下,從破破爛爛的禮服裡摸出來一個小小的酒壺,遞給芬爾克斯。
“瓦德歐文平原產出的威士忌,要來一點嗎?”
“好多年之前就戒酒了。”芬爾克斯擺了擺手,但是片刻遲疑之後,接過了酒壺,擰開蓋子灌了一口。
“但是今天破例一次也無妨。”他說。
“現在還有人會隨身攜帶著小酒壺啊,未免太過時了點。”在咂巴了咂巴酒液的味道後,芬爾克斯露出一個難堪的表情,將酒壺遞給克裡福德。
“畢竟我之前是赫爾墨斯商會的水手,好多年前的習慣了。”克裡福德接過酒壺喝了一口,也露出了和芬爾克斯一樣的表情,他立刻明白了芬爾克斯的表情蘊含的意思
“進海水了,又鹹又苦。”芬爾克斯嘿嘿一笑,滿臉的胡子都在抖動。
克裡福德裝模做樣的吐了幾口口水,將酒壺再遞給了芬爾克斯。
“雖然很難喝,但是很適合今天的天氣和心情不是嗎?”
“確實如此。”芬爾克斯再次接過了酒壺,輕輕喝了一口。
“所以,您和埃戎以及漢弗雷斯先生是一同從凜冬山來到南羅斯林的,我聽說你們曾經有一段共同的軍隊生涯?”克裡福德問道。
“好多年沒聯係了,我們確實曾一起服役於守望者大騎士團,在凜冬山外側的邊境上打仗。”
“皇帝會戰?”
芬爾克斯點了點頭,他沒有看著克裡福德,把目光轉向了北邊的海域。夜之將儘的薄弱月光穿透烏雲自空中灑下,在未歇的海麵上留下片片銀色碎影。
“凜冬山前線,是什麼樣子的?”
芬爾克斯一言不發,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仿佛在回憶皇帝會戰的前線發生的一切。
“抱歉,我說錯話了。”
芬爾克斯搖了搖頭,道
“沒關係,隻是……很難描述就是了。比起這個,埃戎真的做到了保護漢弗雷斯家族和麗諾爾啊。”
“埃戎先生的最後一戰我在場,無愧於騎士之名。”克裡福德的語氣中帶著崇敬和惋惜,他同芬爾克斯一樣,看向了北側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