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皮膚暗沉鬆弛,溝壑縱橫,抬頭紋、魚尾紋、法令紋,紋紋深刻,闊口厚唇,塌鼻,濃眉深目,目光犀利,與其對視總讓人不寒而栗。
不一會,其他人也陸續到了,除了老趙。包隊沒有發話,我們誰也不敢展開工作,隻是默默地站在那裡,等。
差不多十分鐘,老趙終於來了,感覺上像過了一個小時,腳都有些站麻了。
“你可以回去了,以後此案跟你無關。”
“包隊,我知道我來晚了,那是因為我剛才經過順發超市的時候,看見有人在那裡鬼鬼祟祟的,就去盤問他,所以……”
“你問到什麼了?”或許這句話要翻譯一下才能符合他當時的語氣我就不信了,你還能問到什麼?
“他十八歲,剛高中畢業,一個人,第一次出遠門,來這裡打工的,下車後天已經很晚了,沒找到地方住。我把他送到的浙弗派出所就立馬趕……”
包隊極不耐煩的打斷了老趙的話,並朝他擺了擺手背說,?“你可以走了,我想浙弗比較適合你。”
老趙愣了片刻,搖了搖頭,還是轉身走開了。
“浪費彆人的時間就等於謀財害命。”
每每聽到包龍這句話我都不禁想起初中一年級時的班主任。
記得有一次他去宿舍檢查的時候,發現我們那間宿舍洗漱池的水龍頭沒有關死。
於是就把我們宿舍的所有人都召集到水龍頭前狠狠訓斥了十幾分鐘,期間水龍頭一直涓涓流淌著。
我一直好奇包龍是不是也師承過我那個班主任呢?或許是包龍耳提麵命的緣故,大頭的陳述言簡意賅到純屬浪費時間。
老李隻是偶爾點頭附和,“對,是的。”像相聲裡的捧哏和逗哏似的,極有默契,就連抓癢的動作也如出一轍,可能因為癢的位置相同吧。
隻是不知道傷害他們的是不是現在正繞著我嗡嗡,有些情緒化(可能是作為新目標的我,不那麼容易被定位的緣故吧)的反季節花蚊。
我們僅知道病人在淩晨三點一刻被發現死亡,確認人是特彆值班的李醫生。
由於技術鑒定科的同事還沒到,為了保護現場,所以隻有包隊和耿隊進過死者所在的加護病房。
我的任務就是帶著郝仁給李醫生做筆錄,他的回答很是流暢,像脫稿演講。
我一邊問一邊翻著查房記錄,李醫生的記錄時間是從昨晚八點到今日淩晨兩點二十五分一共四次。
前三次每次間隔三小時,起始和結束時間分彆是1950——2005、2251——2306、0150——0205,查房內容和結果以及書寫的連貫性也大致相同,字體很是整潔美觀。
翻頁處有撕過得痕跡,隻是撕得很小心,不用心很難發現。最後一次記錄是死亡時間及結論,字跡依然工整,隻是少有塗改。
在郝仁讓李醫生對口供核準簽字的時候,我又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不得不感歎於醫生的挑剔與自律。
在他的開放式衣櫥裡不但衣服一塵不染,而且衣架也乾淨得像第一次使用一般,不免讓我懷疑他是不是逐一用酒精擦拭過。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每一個衣架的勾掛間隔也幾乎相同,除了一件掛在最外麵的連體無菌服,應該是他在查房時穿的,不但間距不同,而且掛鉤的朝向相反。
對於有強迫症的我來說,這種挑釁自然難以泰然處之,分分鐘動手糾正它的錯誤。
伴著淡淡的慍羝之味一起生發的是李醫生的話——那件無菌服是趙英武趙醫生的。
他的語速有些搶頻,似乎不這樣便不足以撇清關係。但他真的過慮了,趙英武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