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回答不上來。
所以,她扭頭問女娘“你叫什麼?”
得知這女娘不過秦郡尋常農戶家的女兒,為鮮卑人所擄,張清的頭更疼了,等農女被帶下去,他回身看向謝蘊“為救個農女滯留鮮卑人大營,此等不顧自身安危之事,不可再有下次!”
“倒也不是為救她。”
謝蘊說著,蹲到那隻麻袋旁,解開紮袋口的繩子。
然後,一個光著膀子昏迷的鮮卑大漢,出現在張清眼皮底下。
張清“…………”
謝蘊已從農女口中得知,這鮮卑人的確是個部落頭人,據說每日都會有人來他帳中商議事情“張叔可知城中是否有人懂鮮卑語?”
張清以為謝蘊想拷問這鮮卑人“尋一尋,未必沒有。”
幾個時辰後,張清就認識到自己的天真。
他補完覺醒來已是辰時末,一邊穿衣一邊問端水進來的親兵“可有尋到通曉鮮卑語之人?”
“……尋是尋到了。”
“既已尋到人,怎還作吞吐之態?”
親兵也不知該從何講起“還是您自個兒去看看吧。”
張清一登上城頭就又遇見他家賢侄,這會兒,謝蘊正坐在交椅上,與一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下棋。
“再來。”被告知自己又輸了,少年立即拿起棋罐,將棋盤上的黑子逐一揀回去。
中年男子瞧見張清,當即起身作揖“都尉。”
“這是懂鮮卑語的楊先生。”謝蘊介紹。
張清背著手,往棋盤上看一眼,也說了兩句場麵話“我竟不知賢侄也會下這圍棋。”就是棋藝貌似挺臭的。
“倒也算不上會下。”謝蘊如實道“這不今天頭一回。”
張清“…………”
感覺智商遭受打擊的何止張清。
隻是有人不死心“軍侯當真不懂下棋?”
謝蘊點頭“是不懂。”
楊先生“……”
“軍侯既不會下棋,為何還與我手談?!”
謝蘊端著棋罐,真誠反問“不會就不能下了嗎?”
十戰十勝·楊先生“…………”
在這位楊先生可能被氣走之前,張清先轉移話題問起那個鮮卑頭人,謝蘊隨手朝某個方向一指“外頭呢。”
當張清看到被穿琵琶骨掛在城門上的鮮卑頭人,聽著對方的哀嚎,扯了扯嘴角,再然後,他注意到對方脖子上的木牌。
木牌上,赫然寫著鮮卑人才懂的七個字。
“犯我岷縣者,當誅?”
“錯了。”
一手撫須的楊先生出現在他身邊,“是‘百匹戰馬,可贖回’。”
張清“…………”
百匹戰馬。
這個贖金可不低。
“鮮卑人怕是不會答應。”
張清雖說第一次與鮮卑人交戰,卻也知其不像漢人,無甚忠義可言,父子手足相殘之事時有發生。
而謝蘊穿其琵琶骨,恐會激怒其餘鮮卑騎兵。
“鮮卑騎兵會不會發怒,在下不知,”楊先生又道“不過,謝軍侯守在城頭幾個時辰,已用三石弓射殺鮮卑斥候一十三人,隻放歸一人。”
留此一人,自然是為讓他帶贖買消息回去。
作為岷縣城中的豪強門客,今日楊先生也算開了眼——
“過往隻道胡兒如狼,如今方知,那是因為他們尚未遇上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