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他幼子那跳脫樣,一旦入了騎兵營,豈會不犯錯?
楊植卻覺得這是個入仕的機會。
然而,看陳家家主閉上眼,他終究沒再多言。
與此同時,李家書房。
隨著油燈燈芯發出一聲細微的爆響,李家家主也放下茶碗,看向自家管事“都送走了?”
“門前八駕馬車均已離去。”
李家家主一揚眉,從矮幾後起身,整了整直裾衣襟,頗為鄭重,又命管事去將自己外出要穿的大氅拿來。
管事不解“已是戌時三刻,這個時辰主人還要出門?”
“我欲求見張都尉,你速速去取大氅!”
張清聽從他‘賢侄’的劇本安排,又是貼公告又是出門偶遇,然而,從未時等到戌時,也沒等來謝蘊說的‘願者上鉤’。
“都尉,要不先歇吧。”
親兵瞧著自家都尉那蕭瑟的背影,不免心生同情。
張清點點頭,黯然轉身回屋。
才準備燙個腳再睡,前去端水的親兵跑回來“都尉,岷縣李家的家主,李萬遞了帖子求見!”
張清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當真來了?”
“當真!”親兵手指著驛館大門“就在外頭候著呢!”
意識到是賢侄說的肥羊,不,知音人來了,張清立即套上靴子,“快快請他進來!”
李家家主一入內,瞧見背手站在屋中的張清,恭敬作揖“深夜來訪,還望張都尉莫要怪我失禮。”
張清上前,笑著扶起他“何來失禮一說,此番守城,諸位可是出力良多。”就說恭桶,就了五十幾隻呢。
在捐官這件事上,買家是不大好意思主動提的。
張清正想著如何起這個話頭,被他扶著手腕的李家家主卻哭了起來。
張清“?”
李萬哭得可謂真情實意。
一邊用衣袖抹淚,一邊作勢就要跪下去。
“何至於此!”張清忙攙住對方,“李家主有事,與我直說便是,豈可行如此大禮?”
“實在是!實在是有負君恩呐!”
李萬哭出了兩管鼻涕,“都尉為岷縣士庶,日夜守在城頭,何等的勞苦功高,可這城中偏偏有那等心思叵測之輩,私下中傷都尉不說,還結伴來我府上,欲陷我於不義!深夜上門實屬無奈,我怕今晚不來,來日有口難辯呐!”
“李家主一心為我,我豈會怪罪,再者,抵抗胡兒本就是我分內之事。”
說著話,張清也將這李家主扶到胡床旁。
李萬屁股才沾到胡床,忽地反握張清的大手“聽聞都尉欲接濟城外秦郡的百姓,此等大善之舉,我李家願出一百萬錢予以支持,再遣五十健仆任由都尉差遣!”
張清“……”
翌日一大早,謝蘊就從張清親兵那裡得知了李家捐錢之事。
“一千貫錢倒也不少了。”
不過——
“還是再等等,也許有人出價更高。”
謝蘊正欲拿第二個胡餅,張清就一臉便秘地告訴她“昨夜我未尋到時機提捐官之事,那李家家主也不曾提及。”
謝蘊聽完,手裡的餅就不香了。
失策了。
這是遇著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