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懷此言差矣,”郭梁搖頭歎息“若使君無恙,大公子自然是最佳人選,可眼下,使君跟前亦離不開大公子。”
理,確實是這個理。
父親病重,長子合該侍疾左右。
“此番叫姑爺前往臨淄,何嘗不是無奈之舉。”
誰讓他們使君膝下隻有一個兒子呢?
“常言道,一個女婿半個兒,既然大公子走不開,姑爺合該為使君分憂。”
無論是從孝道上、亦或是從禮數上來說,郭梁這些話都無可指摘,隻是……考慮到姑爺此行或遭冷眼,畢宜忍不住提醒“先前使君答應為姑爺請封軍中校尉之職,眼下北海郡已解秦胡之危,還望使君儘快送奏本入京。”
若是使君肯誠心促成此事,在奏本上稍模糊一二,不提姑爺的年歲,朝廷那邊不是沒可能批下來。
孟羨已亡,如今掌管整座雒京城的,是那位西涼大將朱厭。
雖說姑爺曾箭射朱厭,這世上卻沒永遠的敵人,使君上奏請封,再派個口舌伶俐的前往朱厭府上送禮,這位苦於不得雒京世家暖眼的西涼將領,何嘗不會認為這是地方大吏對自己這個新晉縣侯的變相認可?
雒京那些西涼兵,早已惹得天怒人怨。
朱厭不會想步孟羨的後塵。
一個與士族破冰的機會,他定不會白白錯失。
“梁司徒身故後,三公形同虛設,隻要朱厭不加以阻撓,姑爺必可得此印綬。”
然而,畢宜這番提議,未換來劉恒的任何應允。
等他說完,劉恒隻給了他四個字。
——容後再議。
容後再議。
也就是擱置不議。
畢宜當即去看郭梁,郭梁眼觀鼻鼻觀口,擺明了不想摻和此事。
孤掌難鳴,畢宜隻覺得舌根發緊。
姑爺在岷縣如何奮勇拒敵,張清那份捷報中寫得一清二楚,使君豈會不知?
這等良將苗子,唯有破格提拔,才可令其安心留在北海郡效力。
為一己私欲而置大局於不顧。
使君,你糊塗啊!
畢宜的擔憂,劉恒是聽不見的。
又因畢宜說話不夠好聽,交代完差事,劉恒就將人打發了出去。
謝蘊來到主院,畢宜已離開。
一家人是不必說兩家話的。
所以,謝蘊入內,張嘴就提了自己的訴求。
劉恒得知她想學徐賚身兼兩職,既當縣令又當縣尉,不但沒撐著病體暴起對她口吐芬芳,還一反常態,問她有沒有在平昌城受傷,若有不適,可請府上大夫診治一番。
這就有些不正常了。
劉恒這麼問,當然不是關心謝蘊。
他不過是在杜絕這豎子可能學先前裝病不肯去臨淄的風險隱患!
正欲提神繼續與這豎子周旋,卻見謝蘊轉頭問郭梁——
“你們是不是給我嶽父喂錯藥了?”
劉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