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靚好純!
天剛蒙蒙亮,太陽擦了個邊,空氣中儘落著濕霧直往人骨縫兒裡鑽,袁來哆哆嗦嗦濕著頭發從鑒定科出來,她冷得夠嗆,拉上帽子,快走兩步,爬到自己車上,開車出了警局。
一日之始,早行人都上了街,幾個清掃工人已經掃起了馬路,她開車掉頭,路過對麵一早點餐車,油條燒餅豆漿的香味直往車窗裡鑽。
她解剖台前站了半宿,完事照例衝個澡吧,熱水壞了,硬生生洗了個涼水澡,又冷又餓,受不了此等誘惑,停車給錢要了兩個椒鹽燒餅想先墊墊胃。
她在車裡等,等著無聊,後視鏡裡隨眼一搭,一陣風過,霧氣散了些,她一眼看見,不遠處那棵梧桐樹下,好像坐著個人。
沒來由地有些眼熟,她就多看了兩眼,越看心裡越空,掛檔直接倒過去,開窗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高訪?”
一聲不應,她心中卻愈發肯定起來,直接開門下車。
梧桐樹下有把木頭長椅,風吹雨淋,漆色斑駁,他就靠著椅背,抱肩垂頭坐著,似乎睡著了。
他沒穿外套,就一件白襯衫,怎麼看怎麼狼狽,袁來伸手晃了晃他肩膀,觸手一摸,襯衫又濕又涼。
“高訪。”她又叫了一聲,聲音有點抖,把自己外套脫下來蓋他身上。
他這才醒轉,睡得暈頭轉向,也許又是頭疼,扯下眼鏡來壓了壓眉心,一眼見她在身前,驚喜又意外,還問呢,“你怎麼來了?”
“你在我們警局門口。”
高訪一怔,上下左右看了一圈,這才重新跟記憶對接完畢,再開口說話時語氣不無驚奇,“天亮了?”
她蹲下去,握住他的手,冰涼,比她還涼,風露透骨侵入五臟六腑直至指節,她拉著他手,問他。
“你昨晚沒回去?”
“回了。”
他剛睡醒,不怎麼靈光,人家怎麼問他就怎麼答,說話聲還啞著,將人心弦扯得直顫。
他裹在一團藍色晨霧裡,臉色蒼白,薄唇失了血色,眉目卻愈發真切,瞳中昨夜月色尚存。他苦笑了一下,“我回去了。又回來了。”
袁來蹲他腳邊,目光凝注,心海翻浪,幾乎要把她吞沒。她拉著他的手,站起身來,輕聲道,“走吧。”
高訪眨了眨眼,一句沒問,任她牽著上了車。
車裡暖和多了,他緩過來些,揚手要把外套還給她,又被人一把按回身上。她把暖風開到最大,開了導航,問他,“住哪兒?”
“輕鸝鳴翠。”
她手上設置著目的地,聽見自己問他
“你怎麼過來的?”
“出租車。”
“怎麼不打我電話?”
“沒帶手機,外套扔家裡了。”
“沒穿外套帶錢包了麼?”她昨晚親眼見他付了賬將錢夾收回衣服裡。
他搖了下頭。
“沒錢沒手機,用什麼付的車費?”袁來轉頭問他。
“我把表扔給司機了。”
這邏輯完美得她無話可說。袁來稍微回憶了下昨晚他手上那塊兒表,硬生生把話到嘴邊的“敗家子”咽了回去,強迫自己轉過臉來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