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女人背上的疤真是她的死穴,每次一談及她背上的疤,事後都會表現出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如上次他臨時夜宿關雎宮去沒碰她,過後她便在他麵前露出分外拘謹冷漠的表情。
這是本能的自我保護,還是……欲擒故縱?
“為何朕每次來這關雎宮都有種被掃地出門的感覺呢?唉!看來朕這個皇帝當得也著實窩囊!”尉司隱搖頭歎氣的拂袖而去,身後的白蘇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他這個皇帝若是當得窩囊她倒什麼都不怕了!
……
行至殿外,尉司隱倏然停下了腳步,目光被那繡架上嶄新無痕的布帛給吸引去了。他信步走過去,彎身修長白皙的手輕撫過布麵,他記得這繡架上原本鋪著的該是一塊靛藍色的綢布,怎突然換上了金白色的,且他看得出原本那塊布上的花紋已經快繡好了,由上麵的每一針沒一線看來,繡的人格外用心。
難不成是已經繡好了,才換上新的布?那塊布她要給誰做衣裳?
嗬……他何時有這等閒心思關心起一塊布來了?
尉司隱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欲轉身離開,卻在角落的花架上瞧見了原本他以為完工了的綢布,被揉成一團放在那裡,無人打理。
他忍不住舉步上前查看,隻是,拿在手裡的卻是一片片碎布,腦海閃現出未央宮那日,雖然他極為不想再去回憶那日的失控。
那日,他記得曾在宸妃的腳下看到一個被毀壞了的福包,以及灑了一地的五穀雜糧。他知道在民間有個習俗,那就是剛出生的孩子未滿五周歲前,父母把五穀雜糧放入親手繡製的福包裡,可祈禱孩子將來豐衣足食,不挨餓受凍。
那個福包是蘇妃的?她要為哪個孩子祈禱?還是她不知道民間有這麼個習俗?所以糊裡糊塗的用來為彆人獻心意了?
把所有的碎布全都拿在手上,他在碎布底下瞧見了一堆被毀壞了的福包,他眼底閃過驚訝,伸手在裡頭挑出了一個拚湊得起來的放入袖中,而後把那堆碎布放回去,轉身離開。
……
送走皇帝和皇後後,剪秋回到寢宮,看到白蘇已經端坐在銅鏡前,手持檀木櫛漫不經心的梳著手中秀發了。
剪秋走過去伸手接過了她手裡的檀木櫛,攏起一繒秀發在手心,認真為她梳理起來,瞧見她頸間的紅痕,便以為事成了,嘴角溢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白蘇在鏡中撲捉到了她暗自竊喜的笑,有些不想打擊她,卻還是實話實說。
“彆急著欣喜,事兒沒成。”
白蘇的話像是一盆水冷冷澆滅了剪秋竊喜的心情,手上梳頭的動作頓了下,然後又恢複平時嚴肅的模樣,道,“無妨,娘娘無需著急,總會有機會的。”
我哪有急,明明是你替我急才是!
不過這話白蘇隻在心裡嘀咕了一遍,她抬手覆上落在秀發上的手,輕拍了拍,以示感謝她方才的一番用心。
“為何?”剪秋不再表露任何情緒,淡淡的問其中原由,手巧妙的為她梳了個簡單而不失高貴的發髻。她知道皇上已經被娘娘平時彆出心裁的打扮吸引了,所以,若不是娘娘特彆要求,她一般都儘量替她梳看起闌嘩眾取的,卻能一眼令人驚豔的發髻。
“還不是因為背上的疤嘛。”白蘇苦笑一聲,望著鏡中的自己,頸側上還有他留下的痕跡,想到兩人方才渾然忘我耳鬢廝磨的一幕,仍然禁不住麵紅心熱。
她從來沒想過,男女之間的唇齒交纏竟能如此驚心動魄,恍如踩上雲端,身子隨軟綿綿的雲朵漂浮。
那應該是他帶給她的最後一次那麼美好的領會了吧?
今後,他會記得她背上的疤;
今後,她也會記得他即將要對付白家,他們即將……勢不兩立!
之後再發生同樣的事,也許再也不會有那麼美的感覺了,他們勢不兩立,她卻非得侍候他不可!
日後,他會防她,她就越是得勾引他,很快,一切都會不同了,一切都會越演越烈。
“娘娘為何不用雪裡青?”剪秋為她盤好發髻,插上珠花。
“皇上親眼所見,雪裡青已經化為烏有了,本宮不能再用它,亦不會用它!”這雪裡青也許在將來會成為一個法寶也說不定。
鬼卿不是說皇上曾親口說過這雪裡青一滴可傾城嗎?那麼若她將剩下的雪裡青奉上,是否換得他的天下了?
剪秋知道娘娘這麼做或許是彆有打算,也就沒再多勸,她也相信這個女人就算背上的疤去不掉,也依舊能靠自己的獲得皇上的恩,且還會超過今日的宸妃!
她等著這一日到來!
“剪秋,聽說本宮的二娘進宮來探望宸妃了,在她離開未央宮後攔下她,把她帶過來見本宮。”她相信,娘一定給她寫信,並由二娘帶進宮來交給她了。
她迫切的想知道家裡的一切狀況,想知道明兒過得好不好,上次爹來因為皇上突然出現她沒能詳談,很遺憾。想到上次爹為了把明兒帶進宮讓他們母子團聚而研究出了那道魚躍龍門宴,現在想想才覺得好笑,那食盒起碼有兩尺左右長,爹為了取信所有人,還特地花大價錢買了條長兩尺的大魚,用魚骨作為主架,用十八道菜填補被抽走的魚肉,一道魚躍龍門宴便由此而成。
有驚無險後,她便告訴父親,這菜名萬萬不能用,魚躍龍門,若是入了有心人的耳,定會在皇上麵前亂嚼舌根,到時候她白家即為魚,皇上本為龍,突然間來這麼一套魚躍龍門宴,這其中仔細揣測起來確實有謀反之意。
爹當時連連罵自己糊塗了,竟為了好意頭而取了這麼個極有可能引來殺頭的罪名。
爹在外邊一定比她想象中的苦吧,日夜受著把她和孩子拆散的良心譴責。
所以,她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保護白家,不辜負爹的期望,盼有一日能與孩子團聚……
·
未央宮,宸妃與家母石氏麵對麵攀談,而此時的宸妃早已行動如風。
其實被瓷片刮破肌膚而已,並不是不能走路,隻是為了博得皇上的關心,她便強忍著待在上躺了這麼些天,今日若不是母親進宮來探望,隻怕她還得在上躺著呢。
“薇兒,既然白蘇決計要與你作對,那你可絕不能輸她,而今,白家大小姐的身份是你,已經名副其實,她不可能再奪得走,皇上這邊又極為幸你,皇上的心不是她說奪走就奪得了的!你說她現在與以往不同了,那你得注意著點兒,知道嗎?”
白薇的母親石氏坐下來喝了半杯茶了,也從女兒憤慨的言語中了解這陣子以來宮中所發生的事,她謹慎的勸道,就怕自己這個沉不住氣的女兒一不小心誤了事。
石氏原是京城第一皇商之女,後下嫁於白振峰做側室,憑她的身份隨便挑個嫁了都是正室,可是,天下間除了皇家是女子夢寐以求的歸宿便是白家了,所以當年她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心甘情願下嫁給了白振峰。說來也奇怪,白振峰有兩個夫人,都是年入三十才得子,且生的都是女兒,之後就沒再生過。不過,在白家,生女兒可比生男兒貴,白家的第一個女嬰生下來便被指定為將來的皇妃,石氏耍儘了手段也沒能讓自己的孩子比徐氏早生,反而險些小產。
而今,她的女兒好不容易完成她當年沒能完成的心願,成了外界以為的白家大小姐,她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再從掌心溜走。
“娘放心,女兒不會讓那賤人得逞的!娘也待得蠻久了,回去吧,若女兒需要幫忙會讓人給您帶信的。”白薇打小就煩她娘的嘮叨,更討厭她娘總是一副不相信她的眼神,現在聽到她娘再三這般勸,她聽得也煩了,便想著打發她離去。
“薇兒,娘跟你說的話你聽見沒有!對白蘇不可掉以輕心!”見到女兒急著趕自己走,石氏有些惱了,她打算如往常一樣上前摁白薇的腦袋,好叫她牢記自己的話,可是手還沒戳到,就已經被揮開了。
“娘,女兒現在貴為皇妃,您可不能像以前一樣對女兒動手動腳了。”白薇不耐煩的揮開戳上來的手指,朝外喊道,“迎春,送我娘出宮!”
“你這丫頭……娘這是為你好,你還不待見!罷了,娘此番進宮本來就是你爹擔心你腿傷的事,現在看你無礙了,娘和你爹也就放心了,娘這就回去了,省得你煩!”石氏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對自己擺起了皇妃架子,心不免有些涼,但女兒畢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離出殿門前,還是不放心的回過身來道,“若有一日被白蘇那小蹄子陷害了,要第一時間讓人通知娘,娘自有法子治她!”
“知道了,快走吧!”白薇把石氏這最後一句話當成了瞧不起,反感的揮揮手,自個轉身進了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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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節開始越演越烈咯,初缺收藏,缺訂閱,訂閱到此的親,沒把文加入書架的,勞煩親們把文加入書架,初跪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