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紅顏錄!
看那少年即將牽馬離開,長孫無忌和年輕人趕忙走上前去。
親眼目睹了剛才一幕的長孫無忌臉上現出一副欽佩不已的表情“少俠,功夫了得,為民除害,真是讓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年輕人也是一臉崇拜樣兒,痛快陳說“少俠,你真是為這裡的人出了一口惡氣啊!對了,你那弓喚作何弓?為何如此沉重巨大,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厲害的弓箭。”
“此乃巨闕天弓,我自幼常習弓箭之術,此弓正是鄙人專用弓箭。”少年毫不費力地將巨弓掛於馬上。
“今日能與少俠在此相遇,當屬天意。不知少俠可否賞臉,淺談閒敘一番。”長孫無忌盛情邀請。
“當然!”少年爽快應答。
“請!”三人在不遠的酒坊外坐了下來,三碗清水,一番閒敘後,少年與長孫無忌互有好感,二人十分投緣。
“我平日裡,若有閒暇也時常練習箭術,習得幾招棍棒之法。自以為高於常人,還沾沾自喜。剛才方見少俠的弓箭武藝,才知道自己所學未及皮毛,無異於常人。”長孫無忌一副自卑神色。
坐於一旁的年輕人也不由羞愧臉紅道“如此一說,我一布衣遊民,功夫就更不值一提了,剛才我還在二位麵前丟臉獻醜,真是自愧難當啊。”
少年麵露謙虛“其實,我也隻是略習得皮毛之術而已。再說了,既然與二位如此投緣,不如結為布衣之交,互為兄弟何如?”
“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啊!”年輕人興奮不已。
“如此最好!”長孫無忌也高興地點頭應道。
“在下,李世民。”少年自報姓名,“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在下,長孫無忌。”長孫無忌抱拳作揖。
“在下,侯君集。”年輕人握拳過頭。
三人就這樣握手言笑,相談甚歡。
那夏侯儼乃是隋帝楊廣的親信內史侍郎虞世基的繼子,而那虞世基又是一個典型的懼內之人,夫人孫氏為人囂張有謀。夏侯儼雖是孫氏與前夫之子,但在虞世基麵前如同親子。這日在外吃了虧的夏侯儼怎可忍氣吞聲,回府痛陳,勢要雪恨。孫氏聽聞後問道“我兒可知這是誰家豎子?”
“我已經派人去打探了,是那李淵家的惡子!我一定要親拿此賊!”夏侯儼咬牙切齒。
孫氏卻不慌不忙“這李氏是關隴大族,世代顯赫,又算皇室宗親,如今那李淵官至衛尉少卿,在朝中不及爾父,但這當麵爭鬥怎比暗袖冷箭?”夏侯儼似懂非懂,隻見那孫氏冷眼一笑“我自有辦法,曾聞那李淵在陛下麵前幾次背逆爾父上表之事,正好借此良機除個禍害。如今爾父隨聖駕外巡,我自會派人告之爾父,隻要在陛下麵前吹吹風,陛下對那李淵冷眼相看,一旦心有罅隙,他自會倒黴,這不是一石二鳥嗎,既去了爾父朝中勁敵,又一雪你的恥辱,讓他李家全族不得安寧!還何須你動手?你若動手,倒失了口實。”
夏侯儼一聽喜不自勝“好計,好計,就依母親之言!”
很快,孫氏的書信便到了虞世南手中,那虞世南曆經大隋兩帝,尤得二任帝楊廣器重,朝中諸事,帝常問之。這日,虞世南尋得隋帝楊廣微醉之時,談及小兒受李淵次子欺辱之事,煽風點火,矯飾李淵家教無方,甚至曲解李世民“誅滅九族”的威詞。楊廣頓怒“李淵小兒,仗其家世,每有微詞,朕早已心有不快。朕看他也不要做什麼郡守了,回西京休息去吧。”隋帝楊廣一紙詔令免去李淵兩郡郡守職務,遣其回到西京,再聽調遣。
自從李世民與長孫無忌相識以來,二人意氣相投。閒暇時間裡,常外出騎射,比試武藝。
這一日晌午剛過,騎射歸來的長孫無忌初邀李世民同去高府。
蕭瑟秋風微微拂過,胡楊葉黃,如蝴蝶飛舞般打著旋兒隨風飄散。
意氣風發的兩位少年踏進高府,路經後院時,忽聞一陣樂琴箏聲,琴聲深邃而優婉,漸行漸近,琴聲也越發清晰。剛轉過亭子一角,透過木叢間隙,隻見一位身穿杏黃色窄袖高腰長裙的年輕女子正低眉撫琴,琴聲穿梭遊蕩於那纖細指尖間,撫琴女子一邊彈奏著,一邊不時微笑抬頭斜視前方。那前方,正有四個女子翩翩起舞。
李世民不由得側身望過去,悄然一瞥,隻見四人中間,一個身著淺色短襦淡青色長裙的女孩猶如仙子下凡般出塵脫俗,她步履輕盈,青裙飄飄,蹁躚舞步飄忽如遊龍,曼妙如輕蝶,合著那纏綿柔婉的琴聲,宛若空穀幽蘭,亦若鏡湖白蓮。忽然,琴聲一轉,深沉琴音漸近急促、高亢,猶如靜水遇激流,滔滔而下,此時女子那蹁躚舞姿也儘去幽婉,變得柔中有剛、棉裡帶刺般大氣恢弘,剛柔並濟。
繽紛落葉裡,悅動琴聲中,縱使絲毫不懂箏樂,不通舞技之人也會凝神駐留,傾心觀望。
“這是何人?”李世民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被那女子的絕世舞姿所折服。
“彈琴的是我舅父家請來的樂師,跳舞的四人是家妹。”長孫無忌也跟著眉歡眼笑地觀看著。
“跳的真好。”李世民感歎讚美時,眼神卻隻盯在了那一人身上。或許是因為女孩那超群的舞技,亦或是因那寧人的笑靨靈動……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讓李世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感覺模糊不清,卻又如此真切。
“走吧,隨我進屋吧”長孫無忌的一句話,將李世民拉回到了現實。李世民微笑地望了一眼仍在專注跳舞的女孩,很快轉身跟著長孫無忌進了東邊亭院。
長孫無忌向母親高氏引薦了自己的新友,高氏對眼前這風度翩翩的少年讚不絕口“前幾日就聽無忌談起過公子之事,今日一見,果然是一位英雄少年郎啊!”
“夫人過譽了。這幾日與無忌相談甚歡,如今我二人可說是知己良友了。今日能來府上拜見夫人,也是晚輩的榮幸。”李世民對賢良溫厚的長輩高氏十分敬重。
拜彆高氏後,二人進了彆院藏書閣,談書論道,手談博弈。棋局擺開,二人陣勢初似棋逢對手,可是很快李世民方毫無疏漏的嚴謹陣勢步步為營,咄咄逼人,使長孫無忌手忙腳亂,對弈結果可想而知。不服輸的長孫無忌要求再戰,於是一局又一局,二人棋盤廝殺,下得是酣暢淋漓。李世民變換的陣勢總能將長孫無忌的威脅化解,連勝兩局的李世民在這後一局中,更是擺出了一副迷局,長孫無忌無法破解,隻能認輸。
“沒想到,你的棋術如此高明!”長孫無忌甘拜下風。
“承讓承讓!這棋局之術類於兵法,陣勢多變,局勢無常,我也隻能隨機應變啊!”李世民喜形於色的逗趣讓長孫無忌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行,我還得仔細琢磨琢磨這一局,前局雖敗,我總還是能找出問題所在,而這一局,真可謂是個死局!”長孫無忌目不轉睛地盯著棋盤,冥思苦想。
“無忌兄,你可知這一局為何?我是借用了王子衝當年擺下的濟水截局。”李世民道出棋局出處。
“你是說,這真是死局,從未有人破解過?”
“那倒未必。這一局與王子衝的濟水截局還是有所區彆的,我也是從旁人處習得這一招術,隻是,我自己也不知如何破解。無忌兄若想破之,怕是不易啊!”
李世民的話頗有激將之意,而長孫無忌秉性倔強,向來最不服輸,李世民的話正中下懷,長孫無忌擺出一副勢要尋出破綻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