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生去撿樹枝了,我和阿玉坐在原地,我從他包裡翻吃的,連帶著身份證也翻了出來。
我把一包咪咪遞給阿玉,拿起他的身份證仔細的瞅了瞅:“他是92年的呀!”
阿玉嚼這東西,哼哼說:“對啊,你不知道嗎?”
我看著身份證上還帶著一絲嬰兒肥的照片,答道:“我一直以為他比我高一級,應該是比我大一歲,沒想到大了三歲。”
阿玉帶著一絲無奈:“俊哥他從小就身體不好,斷斷續續的休學,延誤了,不然如今應該已經讀高一了。”
我拿了一包方便麵開始啃:“怪不得他臉色一直不太好,整個人也懨懨的。”
“現在這樣已經好很多了,我小學沒畢業就不念書了,在這兒也混了有三年多了,就沒見他怎麼笑過。”
阿玉說的平靜,我聽的震驚:“可是,他平時在我這裡……還好啊,沒那麼嚴肅。”
“你也說了,是在你那裡,也就是你來了他才會有笑臉,你沒見著你不在的時候他有多嚴肅。”阿玉嚼完一包咪咪,又拿了一包。
我突然很好奇:“唉,阿玉姐,你哪一年的啊?”
阿玉拍了拍手裡的灰塵:“91年的啊。”
“那你為什麼要管梁生俊叫俊哥呢,不應該是他叫你姐嗎?”
阿玉擺了擺手:“千萬彆,要讓三水聽到這話非得滅了我。”
我們的談話終止於男生撿柴歸來。
火堆燒起來的時候,梁生俊搬了塊石頭,放在我麵前:“坐吧,烤烤火,等天黑透了我們就放燈,放完就回去。”
虎子添了把柴,火燒的更旺了一些。
夜色來的很快,柴火還未燒儘,天已經黑的透透的了。
阿玉把地上最後一根柴火扔進了火堆:“我們放燈吧!”
阿玉拉著三水往後山走了,虎子一個人拿了個綠色的孔明燈跟著去了。
他們都走遠了一點,梁生俊從包裡拿出一盞折疊完整的孔明燈。
他把酒精塊放好,準備點火的時候,我攔住了:“等一下,我們寫幾個字吧!”
他說:“好!”
他的字很漂亮,比我哥寫的還漂亮,微弱的火光下,他寫了一句詩:“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我詫異於他這俗氣的詩,自己拿筆在孔明燈背麵寫下了另一句同樣俗氣的詩:“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風空落眼前花。”
他把打火機遞給了我,用雙手擋風:“你來點,聽說女孩子點孔明燈,願望才能實現。”
我說:“那我希望你的願望實現,我的願望不要實現。”
他笑了笑,我們一起鬆手,明黃色的孔明燈緩緩升入天空。
我注視著那盞燈,搖搖晃晃的,越升越高。
他在我身旁,輕輕的說:“今晚的月色很美!”
我仔細瞅了瞅,冬夜裡的月亮就是個被狗啃了一半的盤子,哪裡美了。
我說:“星星也很美啊。”
孔明燈已經升到看不大清的高度了,就跟天邊掛著的星星一樣大小了,我拍了拍他:“快看,跟星星一樣大小唉!”
他沒有說話,我回頭的時候正好對上他的目光,我竟看出了一點憂傷的味道。
我朝已經凍僵的手哈了口氣,輕喚道:“梁生俊”
他:“怎麼了”
我很少喚他的全名,我說:“梁生俊,我們每年平安夜都來這裡放孔明燈吧!”
他淡淡的說:“好”
我取下書包,拿出精心準備的那顆蘋果,塞到他手裡:“平安夜快樂”
天色太黑,我沒有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失落。
三水的聲音很大,阿玉他們已經放完燈了,我十分心虛,放學走的急,把給他們三個準備的蘋果忘教室了。
阿玉過來的時候,梁生俊已經背好包了,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把包拿手裡的。
虎子踢了幾腳土,確定把火堆埋的死死的,大手一揮:“我們下山,太冷了。”
上山難,下山容易,我走的很快,台階很陡,剛開始還好,到後麵腿都軟了,好幾次差點踩空,都是梁生俊拉住了我。
他一步下了兩個台階,背對著我:“上來,我背你。”
我很不好意思,急忙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他微微躬了身子:“上來,你這走法,怕是一會兒要滾下去了。”
我想起之前阿玉的話,又看了看最近越發圓潤的臉盤子,還是拒絕他背我。
他拉著我的胳膊往他肩頭一搭,未及反應,我已經在他背上了。
阿玉又在掐三水,一路上都彌漫著三水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