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依舊十六個班,前八班是理科班,後麵八個班是文科班。
可能是三六九等的分班方式遭到了太多譴責,自2012級新生開始,取消尖子班,每一級隻設四個實驗班,其餘全部是普通班。
一班二班是理科實驗班,十五十六班是文科實驗班;而我,在高二九班。
每次重新分班,宿舍都要大換血,抱著鋪蓋卷卷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跑,是我對於寄宿生活最深的印象。
搬宿舍那天在教室磨嘰的太久,搬著鋪蓋卷卷到四樓的時候,樓管阿姨說:“高二九班宿舍住滿了,你去三樓住混合宿舍吧。”
其實我是故意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就在女生堆裡不受歡迎了,混合宿舍,除了休息時間,大家都在不同的班級,眼不見心不煩,偶爾幾句話也是客套的疏離,我很喜歡這樣的相處模式。
高二的新班主任是個風度翩翩的青年男人,叫付彥榮,帶我們班和十班的曆史。
他推一推眼鏡,都帶著一種書生意氣,他揮斥方遒,第一堂課就指著我們說:“學生和老師的關係其實很簡單,比如我,就是帥,你們都是我的兵,等高三走完了,這場仗就勝利了。”
漸漸的,班裡都愛叫他:“付帥”
第一天一定是要開班會的,萬變不離其宗,選班乾部。
與老宋的成績至上不同,“你們自己選,誰想當班乾部自薦也可以。”
班會沉寂了十分鐘。
他推了推眼鏡框:“不要不好意思,我們都是第一次認識,我也不了解,你們自己定吧。”
其實蠻意外的,我一向不愛管閒事,就覺得彆人可能跟我一樣也不愛管閒事,可這一個個起立訴說光榮曆史的學生是個什麼操作,我有些懵。
選班乾部竟然選出了一點人大代表的感覺。
“付帥”捏著記好的名單:“班乾部就先這樣,接下來定一下課代表,跟之前一樣,自己推薦自己,請起立。”
班會結束,已經九點半了,摸著空蕩蕩的肚子,瞅見食堂裡亮著燈的小賣鋪,還是忍不住去了。
跟李子揚混的久了,習慣性的去三號商店,美其名曰:“為我小姨貿易大業增磚添瓦。”
李子揚也在裡麵,我還沒進去,隔著玻璃他大喊:“這裡這裡,給你留了最後一包天使土豆片。”
他的義氣之舉深得我心:“謝啦,改天請你包夜。”
李子揚在十五班,一直追著我問普通班的情況。
“唉,你們班主任管你們嗎?我聽說普通班的老師連課都不上,是真的嗎?”
“你想啥著呢,真要這樣一中早亂了。”
我捏碎了土豆片,變成渣渣更好下肚,卻也少了些磨牙的樂趣:“我們班主任挺好的,有個詞叫溫文爾雅你聽過嗎?”
“沒有!”他腦袋晃的幅度很大,“我隻聽過衣冠禽獸!”
“不是,他真的巨溫柔好不!”我反駁道
“哼,溫柔,老子不溫柔嗎?”李子揚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溫柔”二字怕是他對他自己最大的誤解。
“溫柔,你要能溫柔一點,徐豔文早追到手了!”
“靠,能不要不要提這事!”
看他跳腳,我笑的很滿意。
吞掉最後一口土豆片渣渣,“走吧,一會兒宿舍該關門了。”
李子揚拔掉充電器,與我並排走著:“昨晚給你發qq咋不回我,睡著了嗎?”
我接過充好電的手機:“你也看見了,沒電了,不然一大早找你拿去去充電乾嘛!”
三號小賣鋪靠餐廳的左邊,李子揚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八卦:“你聽說了嗎,八班班主任和你們地理老師離婚了。”
我還在努力的回想地理老師的模樣,經過六號小賣鋪時,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門口,我剛提起的嘴角有些放不下去。
他在看我,對上他的目光,我難得不臉紅不心虛了。
李子揚拱了下肩膀:“認識啊?”
……
他就在眼前,個子比兩年前更高了,身體也好像補起來了,不似之前那樣乾瘦;夾著煙的左手也有些肉了,卻還是骨節分明的樣子。
李子揚又拱了下肩膀:“彆看了,再看眼珠子要掉了。”
梁生俊的目光瞥向李子揚,晦暗不明的,我拉了李子揚的衣袖:“走吧,再不走宿舍要關門了。”
餐廳大門在六號商店的對麵,經過他時,我眼睛都沒有眨的,李子揚反手拉了我的袖子:“快走吧,都九點四十五了。”
能感受到背後之人的目光,我也很想回頭,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與身份去奔向他呢?
李子揚將我送到樓門口:“快上去吧,我就走了。”
我揮手示意:“拜拜”
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明天手機沒電了我再給你充,真的不麻煩的。”
一中命令禁止學生帶手機,宿舍裡沒有插孔,可暗渡陳倉的手機多了,充電也是餐廳小賣鋪的一筆大收入,常常是孔不待機,李子揚因著他小姨的關係,充電是不用排隊的。
經年再見,他讀高一,我讀高二,他在教學樓,而我在實驗樓,此情此景,一如當年,竟是分毫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