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睜開眼時,被床前鏡子裡的景像給驚呆了,他竟然當真做到把夜景搬到了我麵前!
路上汽車像螢火蟲一樣急速奔跑,遠處是烏黑點綴著燈光的高大建築,天上滿天的繁星還有皎潔的一輪彎月,江城的秋夜安靜而詳和。
許世唯坐在窗台上,說“剛好有流星呢,許個願吧,夏三斷。”
我抗拒,“我已經過了相信童話的年紀。”
“可萬一實現了呢。”他輕聲道。
“好吧,我希望明天就能下地走路。”我對著鏡子裡的流星說。
流星拖著長尾巴消失在夜空中,愣了好久我才醒悟過來,“許願是不是隻能在心裡默念,說出來就不靈了?”
許世唯笑,“它離我們這麼遠,不說出來怎麼能聽得見?”
我被他的笑容感染,心情也逐漸明朗輕鬆起來,揚手對他說“許世唯,你過來。”
他跳下窗台,不明所以的走過來。
我說“近些……再近些……”
他直到同我臉對臉時,才露出一臉恍然的神情,我們呼吸交織在一起,鼻尖頂著鼻尖。
“抱抱我。”我有些羞赧的說。
這麼久病情還不見好轉,我有些怕了……
許世唯,抱抱我,給我點支撐這和希望。我想快點好起來,跟你一起手牽手,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將以後的日子快快樂樂輕輕鬆鬆的走完,而不是孤獨絕望成為彆人的負擔。
他雙手自後背環過來,緊緊將我抱在懷裡,貼著我的嘴唇低語,“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隔壁床的病友提前出院,床位空出來,許世唯便躺在上麵。
半夜醒來的時候,我借著小夜燈看到他恬淡安靜的睡顏,有點不忍心打攪他,便嘗試著自己下床去洗手間。
從洗手間回來接著睡,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的察覺不對,腦中靈光一閃,驀然睜大了雙眼!
我竟然……自己下床去了洗手間?!我的雙腿,能動了!雖然用手掐,還是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它們居然能動了!這個發現差點令我喜極而泣!
“這裡,有感覺嗎?”醫生用鑷子的尖端戳戳我的小腿。
收到目光後他又迅速改戳另一個部位,我依舊搖頭,“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頗感無奈的糾結,“竟然能下床走路,為什麼會沒有感覺呢。”
我一臉天真無辜的重複,“是啊,這是問什麼呢?”
他說“我是感慨,不是在問你。人腦是很複雜的,就算科技進步的今天,我們也仍有許多無法解開的謎團。”
“明白,雖然我現在能走了,但是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什麼感覺?”
“我感覺這腿有點不聽使喚,好像不是我自己的。”
他看著我,嚴肅道“目前我還無法從專業的角度解答你這些問題,但是依我個人從醫的經驗來看,你這是心理問題居多。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請個心理醫生過來。”
我遲疑片刻,同意了他的建議,“那麻煩您了。”
既然專家都解釋不了,那不妨看看心理醫生是怎麼說的。
經曆兩個小時的聊天診斷後,心理醫生是這麼告訴我,他說“你先前之所以動不了,是因為你內心比較渴望跟愛人接觸,沉迷於被人照顧的寵溺感之中難以自拔,所以大腦才會給身體下達不能動的指令。至於今天為什麼突然能走了,說明你已經意識到這種想法是錯誤的,不想成為彆人的負擔,所以潛意識就喚醒了沉睡的身體……”
我聽的有點稀裡糊塗,“您有過這方麵的病例嗎?”
“有過一個類似的,那是個孩子,因為說錯話被父母責罵,所以得了失語症。因為拖的時間太久,最後就算想說話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我大概有點懂了,意思就是除了我膝蓋受傷是真的,癱瘓啊雙腿麻木啊都是我自己作出來的,壓根兒就不存在什麼毛病。
雖然聽上去很懸,但似乎也沒有比這更合理的解釋了,我目前除選擇接受外彆無它法。
又住了一天院,醫院說我膝蓋以異於常人的恢複能力迅速愈合,已無住院必要,而且最近床位緊張,建議我回家觀察休息。
就這樣,從骨折到下半身癱瘓再到‘痊愈’,從頭到尾隻花了八天時間。
前腳到家,後腳就接到夏多多的電話。
她聽上去似乎在關心我,“夏三斷,你沒事吧?”
我啃著蘋果,“沒事兒,好著呢。”
她試探,“身體沒有不舒服吧?”
我果斷道“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今天不是周末,你怎麼沒在學校上課?”
“……二姐感冒了頭疼,我回來照顧她。”
夏多多沉默了會兒,說“你沒事就好。”
我連忙問“大姐,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來了?”
夏多多說“前兩天做了個夢,夢到有人把你兩條腿並著給綁起來了。”
我無言以對,好半天思維才重新接上,“這夢挺好笑的啊,嗬嗬嗬嗬。”
夏多多也懶得罵我,“那我掛了。”
“等等!”我想起白衣人說的話了,“仙渡老爺廟的資料,你手頭有麼?”
她遲疑了下,說“在我書桌右邊的抽屜裡,看完還給我放回去。”
我依言去找,發現了一個厚牛皮紙袋,裡麵放著一疊資料和兩張剪下來的舊報紙。翻看了下,我竟然再次看到了……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