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艾一把抓住他“來都來了,那哪行啊,萬一回去的時候碰見呢?大不了今日拿了畫錢請你吃酒。”
“當真?”
“當真!”
“先說好啊,你可彆指望我會替你擋刀子。”
“知曉了,知曉了。在這等我,不許跑開!”哎……這麼不靠譜的一人,讓她又想起了李暠,他若在這兒,肯定不會這麼麻煩。
這一趟倒是沒想到,上次送來的畫又賣掉不少,她有些沾沾自喜“也不知道是這家店旺我,還是因為我果真是個曠世奇才啊。”
崔大見她得意的出來,湊上前“掙了不少?”
“嗯!走,請你吃酒去。”
兩人說喝酒就真喝酒,在東市隨意找了家小酒肆,喝到東市鳴鼓閉市,才晃悠悠的往家走。
思念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喝得有些多,不過比崔大好點,崔大已經走得東倒西歪,估計崔翁站在他麵前他都未必認得。她倒是還能認識回去的路,就是腳下有點輕飄飄,走路稍稍有那麼一點晃悠。她一路使勁拽著崔大,怕他自己給走丟了。
手上太使勁,久了就有點累。
她放緩了步子,混沌的大腦本來已經放空,不知道怎麼又想起來李暠,辛艾撇撇嘴,往日半夜做的那些夢就算了,怎麼這會兒往街尾望去,那個穿著深色衣袍站在陰影處的人,那熟悉的氣息和姿態,看著也像李暠呢?
她拍了拍腦門,他怎麼可能在這裡?
怕是喝出幻覺來了,是不是她想崔翁來幫她拉崔大一把,崔翁也能出現啊?
“喲!這麼靈呢!”崔翁還真就出現了,“崔大崔大,崔翁來接你了。”
“崔……崔翁是誰?我……我不……認識。”
“是你家阿翁啊!”
“阿……阿翁啊!”崔大搖了搖腦袋,“我有阿翁!我……我去找阿翁!”
崔翁看著喝多的這兩人,氣不打一處來,喝酒居然不叫他?提起腳就想踹崔大,雖說是撿來的孩子,平日當著家仆使喚,想想自己養大也不容易,還得靠他養老送終,最終還是沒踹下去,伸手一巴掌拍向他腦袋,提溜著耳朵給拖走了。
“哎喲!輕點,輕點!耳朵要掉啦!掉啦!”
辛艾跟在後麵笑笑嘻嘻,進安邑坊的時候又回頭往街角看了一眼,哪裡來的人?鬼影都沒有一個。
崔大晚上做了個夢。
夢裡李辛氏驚慌失措的推門跑出來,滿手是血,他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她殺了人。
嘴裡念叨著什麼他也沒聽清,剛要張嘴問,就聽見屋子裡小孩的哭聲,有人喊著“生了,生了。”
她的臉從驚慌變成滿眼歡喜,他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醒來時看見榻上還在酣睡的崔翁,他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會夢見那個婦人,而且夢裡那個樣子看上去比現在小不少。
他搖了搖頭,昨夜宿醉,頭還有些疼,躺在榻上看著頭頂的簾帳,總是想起夢裡的情境,再也睡不著。
眼見著窗外天色漸亮,乾脆起身。
推門出去,就看見辛艾早已起來,正在井邊搓洗衣物。
“這麼早?”
“嗯,今日十五,元法寺有法會,元貞和尚叫我去看看。”
“你總往寺廟跑,是打算出家嗎?”想到這點,他突然有些生氣。
“啊?不啊!我作何要出家?”
“你整日不是佛法就是佛像,如今連法會都沒落下,當真不考慮削發明誌?”
辛艾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肩膀“小郎君,這你就不懂了。”
看著還有幾分高深莫測。
崔大雖然不爽,可是聽她這麼說,又感覺有點好笑“今日還要我陪你出門嗎?”
辛艾邊晾曬衣物邊道“元法寺誒,安邑坊都不用出,應當不用。”
崔大看著她的背影沉思許久,道“我還是陪你去吧。”
她疑惑的轉頭“你不會是又想讓我請你吃酒吧?”說著趕緊捂住荷包,“我的錢可掙得不容易。”
“嗬嗬。”
辛艾曬好衣服趕緊出門,就怕他真的跟出來。
崔大等她走後不久,也跟著出了門,說是去外麵走走,最後又繞著元法寺轉了一圈。濃鬱的檀香味彌漫出來,熏的他頭暈腦脹,也不知道這個婦人是怎麼在裡麵待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