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跟歐陽老師來到老村長家裡,老龍正好也在。老村長家也就他一個人,所以老龍來村裡都是住他家,倆人也是多年的老朋友,因此現在過得就像親兄弟。
我們各自落座,如何客氣如何吃飯自不必說,一頓飯下來,歐陽老師再一次不勝酒力,趴在了桌上。
我也有些迷糊,便問老龍:“解酒的那個小藥丸子還有嗎,我想來一個。”
他和老村長都笑了,從兜兒裡掏出來一個遞給我。我吃下之後腦子就清醒了不少。
此時時間已經接近下午上工了,我就跟他們道了彆,扶著歐陽老師回去了。
下午歐陽老師果然又是沒能上工,學生們各自在方裡,做著畫圖之類的最後的收尾工作,倒是沒一個偷懶的,果然回城裡的誘惑是巨大的。
我正在蕭芳方裡幫她測量,突然餘光看到旁邊有人!連日來緊繃的神經,讓我瞬間警覺,我急忙抬頭向那邊看去,卻見老龍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到了進前,他跟我說:“老村長也睡了,我沒事做,便出來走一走。”
我爬到探方上去,跟他到了一處樹蔭下的陰涼地,我問老龍:“您聽說過有能控製人的本事嗎?”
“有啊,我就能,怎麼,”他饒有意味地看了看蕭芳:“你要?”
“不,我不是這意思,您聽我說,昨天我手腳一下子都不受控製了,又突然一下都恢複了,中間大概有個一兩分鐘,真的有這種本事?”
“應該是有的,我雖然從來沒在人身上試過,但是定身也是控製的一種,有人能做到也不稀奇。”
“那會是誰?這一帶有這麼厲害的人您不會不知道吧?”
他搖搖頭:“我還真可能不知道,那天我們見到的痋人,他們平時就是行蹤詭秘,在我們這兒的山裡,還藏著些什麼人我也未必能儘知。隻不過上次我表明身份,他們給了我一點麵子罷了。”
“痋人這個組織,人多嗎?”
他搖搖頭:“不知道,應該不止他們五個吧。也許其中也有高人。痋人手段雖然不正,但是本事也是不小的,這個不矛盾。”
我點點頭,對呀,我之前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在這個地方,村莊的麵積比起山林來比例太小了,山林裡有怎麼樣的人都有可能,也許偷我們肉林芝,控製我的,正是痋人中的“高人”。但是他控製我的目的是什麼呢?
“那不就說明這個人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我們嗎?那豈不是很危險。”
“嗯,有可能。也罷,你轉過去。”
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但還是照做了。
隻覺得老龍用冰涼的手指在我的後勃頸上畫了個什麼東西,弄得我一陣癢癢。
“好了,有了這個,一般人也不敢拿你怎麼樣。”
“這是什麼?”
“很難說清楚,這大概就像是,我們祖先的圖騰吧,不管是我們用蠱的還是他們痋人,隻要這邊的人都要給麵子的。”
“這,哎,謝謝您了。”
“不用客氣,聽說你們沒幾天就要走了?出去以後你們恐怕不會再回來這兒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他說得挺對,到聽起來總像是有點不舍。
老龍接著說:“有空就給和老村長寫信,我們雖然認字不多,信件還是通的。”
我點點頭:“您放心吧。以後如果歐陽老師還過來,我有空也跟他一起過來。”
他點點頭,就站起身,跟我道了彆,就朝他家村的方向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雖然很健康,很有力,但是又有那麼點可憐。我又想起他說過的五弊三缺,還有當時老村長不經意間說到的漢族女人,他身上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而他現在卻隻能與毒蟲蠱蟲為伍。
除了這些,畢竟也是英雄惜英雄,他是巫蠱術的繼承者,而且對漢族的古文化也很了解,我何嘗不想成為他這樣將知識融會貫通的人。
不過他說得沒錯,這個偏僻的地方,也許我餘生也不會再過來。而他必然也是不會出山了。這告彆仿佛就是最後的告彆,我心裡頗有些失落。
不過想想,我的生活裡,很多時候不都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