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坐下,驛站內的小二就端上一盤肉,和一壺酒。
還真是白吃?
錯愕一番,最終敵不過呱呱叫喚的肚皮。
剛拿起一塊肉,準備往嘴裡塞,坐對麵的人卻是出聲。
“沈飛雪?”
抬起頭,看著對麵的中年人,除了皮膚黝黑外,還有滿臉曬傷的裂痕,滄桑至極。
任憑沈飛雪如何調動回憶,也想不起眼前這人是否在哪裡見過。
該不會又是那小子的仇人的吧?
想著,不易察覺地將手放到劍柄上。
“真的是你!”那中年人見沈飛雪錯愕的模樣,立即驚呼起來,“八年沒見,都長這麼高了。”
“你是?”
“看俺這腦子,俺叫李大牛,之前在沈家做過門客,當時你還是這麼高,不記得也在情理之中。”李大牛越說越興奮,說著還站起身來比劃。
“哦。”
李大牛還是那副興奮的樣子,“知道俺怎麼認出你來的嗎?你手中那把劍,就是沈老爺生前的佩劍……”
說到一半,李大牛臉色黯然下去,止住。
“沒關係。”沈飛雪還是那模樣。
有什麼就不能等吃完再說嗎?
但人又沒有惡意,實在不忍心點破。
李大牛察覺不到沈飛雪的內心,話鋒一轉,準備說點開心的事,“聽說你後麵去了天劍宗,和宗主的孫女完成婚約,現在應該很幸福吧。”
“並沒有。”
“哦。”李大牛終於沒有話說了,此刻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哪壺不開提哪壺。
其實今天見到沈飛雪,他的確相當興奮。
當初在沈家做門客時,沈老爺待他不薄,要不是最後因為一點私事,他也不會離開。
想不到,再見麵之時,已物是人非。
對麵的小少爺,從小眉清目秀,如今長大成年,更是風度翩翩,特彆是一雙漆黑明亮的黑眸。
但這樣的眼睛,卻仿佛一灘平靜的湖水,沒有一絲波瀾。
這不是年僅十八該有的眼神!
家庭的沒落,婚約的解除,才會導致他如此這般吧?李大牛內心猜測著,沒有再去找其他的話頭。
眼看李大牛不再說話,沈飛雪手中肉再度往嘴裡送去。
哪知,對麵李大牛再度起身,相比之前,這次有些驚恐“沈公子,這肉你不能吃!”
“為何?”
“這是給俺們走山虎吃的!”
走山虎沈飛雪有所耳聞,大致就是江湖中無門無派的散人,學了個一招半式,靠幫彆人混點生計的一類人。
他們和門客不同,門客是固定為某個世家或者宗門服務,而走山虎是流動性的,今天可能幫著這個宗門助威,明天就有可能已經到了敵對宗門。
總而言之,哪裡給出的利益高,他們就幫誰。
做這一行,大多都是些實力較低,沒有好的歸宿的人,否則誰願意過這種居無定所的日子。
想不到沈家曾經的門客,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沈飛雪想著,並未理會李大牛的製止,拿肉的手繼續往嘴裡送去。
眼看阻止已經來不及,李大牛焦躁不安的神情有所變化,完全成了擔憂。
他的擔憂也並非無道理,在沈家做了好多年的門客,對眼前這個小少爺他自然清楚。
小時候的一次高燒,落下了不能練武的後遺症,成為修者更是沒有半點可能。
雖然現在長大了,各種氣質相比從前有所變化,但依然瘦弱不堪。
長期跑江湖的李大牛,一眼就能看出沈飛雪筋脈穴竅沒有打通的跡象。
一塊肉下肚,沈飛雪才淡然地看著李大牛,“吃了會怎樣?”
事到如今,李大牛也沒有其他辦法,在場這麼多人看著沈飛雪吃下肉,如果這會兒讓其逃的話,更是害了他。
走山虎的規矩,主人家找人辦事,在約定的酬金之外,都會擺設一場宴席。
宴席不是為了犒勞,而是讓走山虎有自己的決策時間,因為要辦的事情,都是在宴席開始前才說出來。
如果是一些危險或者沒有把握的事,走山虎就不會動桌上的宴席,離開,意味著拒絕了這一場邀請。
但如果吃了宴席,不管用什麼辦法,就得全力以赴去辦事情。
李大牛為沈飛雪低聲解釋了一番,歎著氣說道“這是錢家為俺們走山虎辦的宴,吃了就必須要為錢家辦事。”
“什麼事?”沈飛雪拿起第二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