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姐大鬨溫陽縣!
第
杜金蓮泣訴西曲惡霸
包欽差怒斬史家父子
卻說包大人一行人馬來到溫陽縣城東門外,早有王進、郝寶帶領溫陽縣軍民跪在吊橋外迎接。
到了第二日,也就是八月十四日上午巳時二刻許,包大人、陳廉已將溫陽縣官員等政務,基本作了安排。王進已帶東京禁軍駐進溫陽縣兵寨。武提轄昨日已帶兵回石州去了,城防由副知寨東京禁軍王教頭和郝都頭,帶領禁軍和溫陽縣原土兵接管。縣衙監獄被燒,陳廉已安排了負責修複的人選。那史家父子被關在王半城家已空無一人的當鋪院裡,戰死的商酒都監和縣戶籍官等人的家屬得到安撫,他們留下的空缺也由賀知府、趙通判、陳廉作了暫時安排。
巳時三刻,眾官員齊集縣衙大堂。包大人升堂,眾官員分坐兩旁。包大人正欲問那賀知府在石州大堂打死張四姐之事,忽聽衙門上的堂鼓“咚咚咚”一陣急響。這時,門上守衛來報“稟大人,縣衙門外聚集了幾十名前來告發史家父子的人,有一年輕女乞丐敲響堂鼓,口中叫喊著要大人給她報仇伸冤。”包大人道“放他們進來。”衙門守衛應了一聲出去,那一大群告狀的人進來,跪倒在大堂上,他們人人雙手舉著狀紙,口口喊冤,都要包大人為他們伸冤報仇。還有一群看熱鬨的溫陽城裡的人們,也跟了進來,都站在大堂下觀看。包大人讓他們將狀子先交上來,待西曲鎮裡正到了再作審理。眾人都交上了狀子,退下堂去,唯有一乞丐模樣的年輕女子雙手顫抖著舉著訴狀,已哭成淚人。王朝上前將狀子接過,呈給包大人。包大人看了狀子,走下座來,親自扶起那女子道“本官就是包拯,姑娘請先下去,本官一定給你伸冤報仇。”那女乞丐已哭的不能行走,知縣陳廉看到,想過來扶,又覺不便,正在無法,堂下上來一位十分美麗的女子伸手扶起那女乞丐下堂去了,陳廉心中十分感激那名女子,目光一著送她們走下堂去。
午時,那西曲鎮裡正匆匆趕來,他跪在大堂向包大人請罪。包大人道“本欽差知你這兩天很忙,來遲也不怪你,平身看座。”那裡正道“眾位大人在此,小人哪裡敢坐。”“唉!快起來坐了,這案件太多,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完的。”包大人道。王朝早搬過一把椅子放在下手,那裡正隻好在下手坐了下來。
原來那哭著告狀的女乞丐名叫杜金蓮,十八歲年齡,是西曲鎮西溝村人。家中原有二老爹娘,三年前秋天的一天,那惡霸史太公看上了她家在西曲河北岸的三畝良田,派他兒子史豹和那教頭笑麵虎帶著十幾個家丁來到他家,將十兩銀子放在桌上,要買那塊地。她的爹爹已五十八歲,剛從地裡收割穀子回到家裡,說什也不賣,因為家裡就那一塊好地。那史豹大怒道“不識好歹的老東西,給你這麼多銀子,你還不買,你出去打聽打聽,大爺我買誰家的地出過這麼多銀子,今天我既然來了,買不到地就是不回去。我們就住在你家,你什麼時候同意賣了,我們走人。”說著,那史豹坐到土炕上了。過了一會兒,那史豹見她的爹爹不說話,又問道“想好了沒有?”她爹說道“史大爺,我不能賣呀,家裡就靠那幾畝地,賣了地,全家人怎活呢?”那史豹道“不賣?不賣吊起來。”那笑麵虎和兩個家丁就把她爹爹綁起來,吊在院子裡的一棵棗樹上。金蓮的母親上前去和他們拚命,被那史豹飛起一腳踢倒在院中,昏了過去。這杜金蓮當時才十四歲,哭喊著爬在母親身上。那史豹和笑麵虎叫家丁用皮鞭打她的爹爹,她的爹爹直到被活活打死也不肯把地賣給史家。史豹他們見她爹死了,便取出寫好的地契拉過她爹的手按了手印,揚長去了。待她母親醒來後,村裡鄰居早把她母親扶回屋裡的土炕上。村裡人找來口棺材,將金蓮的爹入了斂,要她母女二人到溫陽縣衙告狀,她母親帶著她就往溫陽城走,走到西曲鎮玉皇廟外,被史家的人看見,他們便追來,那笑麵虎領著五六個大漢追上她們母女,要搶金蓮回去作丫環。她母親抱著那笑麵虎的腿,讓她快逃,那幾個大漢便去打她母親,她趁機逃走,沒逃幾步,那幾個大漢又追了過來,小小的杜金蓮慌不擇路,掉下路南的溝中。那幾個大漢和那笑麵虎看看以為摔死了,才返回去。這時,她的母親早已被打死在路上,地上流了一攤鮮血。不知過了多久,杜金蓮被溫陽縣城東南五裡石馬村裡的一個老叫花子叫醒,已是滿天星辰,老叫花子把金蓮背回自己的寒窯裡。第二天,老叫花子和金蓮來到溫陽縣衙門外敲響堂鼓,那狗官費知縣升堂,不問情由,便下令將二人亂棍打了出來。從此,金蓮便和那老叫花子四處乞討。過了一年多,老叫花子不知為何死在西曲鎮路上的雪裡,就隻剩下金蓮乞討至今。
這才是
風蕭蕭兮月慘慘,河暗淡兮漢無光,
火爛炎兮水浩渺,狡蟲毒兮虎狼狂,
民多艱兮今猶甚,雲不開兮霧不藏,
西曲女兮嬌金蓮,霜中草兮弱羔羊,
泣無淚兮哭無聲,雙目陷兮亂發揚。
包大人又看了看狀子,問裡正道“那老叫花子是怎麼死的?”裡正跪地道“稟大人,據人們街談巷議來看,可能是那史貴讓家丁們打死的。”包大人又取過其他訴狀,一一看過,又讓裡正核實,裡正道“這些都是真的啊。”裡正這一說,隻氣的包大人大發雷霆。連聲罵道“惡霸!惡霸!比東京開封府的惡霸都可惡!真是罪該萬死!”“來人,將那史貴和史豹帶上堂來!”包大人大喝道。早有兩邊張龍、趙虎應了一聲,帶衛士去了。一會兒工夫,張龍、趙虎和四名衛士將那史家父子帶上堂來,那四名衛士用力一推,那史家父子二人便爬在了大堂之上。隻見錦衣包腐朽,父子兩隻狼;太公眼如賊,兒子下巴長。王朝、馬漢大喝道“跪好!”二人爬起來跪好,隻聽包大人喝道“下跪的可是史貴和史豹?”二人道“是”,“你二人抬起頭來。”史貴和史豹都稍稍抬起了頭。包大人打量二人隻見那史太公雖是六十多歲,但麵貌比他兒子史豹還顯年輕,麵皮乾淨,不留半點胡茬,不短的眉毛之下,兩隻眼睛滴溜溜地,卻泛著狡詐和殘忍的賊光。那史豹卻是絡腮短須,劍眉立目,紅唇大口,長下巴,一臉凶相。“你父子二人可知本欽差是誰?”包大人道。二人抬起頭看了看,兩邊衛士齊聲喊道“低頭!”二人又立即低下頭去。包大人驚堂木一拍,說道“史家父子二人,你們可認出本欽差是誰?”二人道“不認識大人。”包大人道“不認識本欽差,你們可知自己身犯何罪?”二人不語,眾衛士和王朝、馬漢大喝道“講!”二人還是低頭不作聲。這時,堂下看熱鬨的百姓都氣憤的叫嚷起來道“包大人,抬出狗頭鍘來!”堂外衛士喝道“肅靜!”史家父子聽到人們的叫喊聲,急忙抬頭左右觀看,他們不知包大人這次並沒帶狗頭鍘來,已是渾身上下冒著涼氣。他們不見有人抬出什麼鍘刀,這才又縮下了腰,隻是不肯低頭,還在偷偷看著那王朝、馬漢張龍趙虎等人。包大人驚堂木“啪”一聲響亮,怒斥道“快快將你們為非作歹,橫行鄉裡,草菅人命的滔天罪行講出來,不然休怪本欽差刑法無情!”大堂左右衙役衛士和那王朝、馬漢、張龍、趙虎都大喊道“講!”那聲音震耳欲聾,震得古老的溫陽縣大堂也仿佛在顫抖著。可那跪在堂上的史家父子二人就是一言不發,不肯招認什麼。隻見老子史貴皺著眉,兒子史豹合著嘴;皺著眉,好像頭風抽雙目;合著嘴,如同癲癇搐兩腿;這一個,從未低頭認過錯,那一個,蠻橫一世怕過誰?雖然你是包黑頭,咱不招供看你吹。那包拯包大人見這惡霸父子二人拒不招認罪行,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想立即處死他們便說道“史貴。史豹二人聽著,你父子霸占西曲鎮八月十三代萬歲穿龍袍供奉玉帝之差多年,還強行派銀,槍人,濫施淫威,已是犯了欺君害民十惡不赦的大罪,既然你們不肯開口,倒也省了本欽差許多麻煩,本欽差這就判你父子二人淩遲處死,每人一千二百刀如何?”那史家父子二人一聽,渾身發冷,不由顫抖起來。包大人見二人依然不言不語,驚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刀斧手!”“有”堂下早有四個身穿紅衣的刀斧手應聲上來。包大人道“拉出去刮了!”“遵命”四名刀斧手便回身將史家父子二人拖起向堂下拖去。這時,史家父子見自己的命已是到了最後的關頭,不由聲嘶力竭喊出“包大人饒命!”“包大人饒命!”的話來。這才是惡霸討饒聲,如同豬受宮,明明心懼死,怎配仿奸雄,“包大人繞命!”“包大人饒命”史家父子哀嚎著被刀斧手拖下大堂去了。縣衙大堂左右有兩棵大樹,刀斧手將二人衣服退去,赤條條分彆綁在兩棵樹上,開始準備鋒利的小刀。史家父子二人殺豬般哀嚎起來。圍觀的百姓卻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許多人害怕,領著自己的孩童躲出去了。兩個劊子手舉起鋒利的小刀,史家父子二人閉目領死,口中發出淒厲的哀嚎。這時,包大人走下大堂台階,對那些刀斧手道“慢來!”已將利刃割向史家父子胸大肌的操刀手停下手來。包大人道“你二人可知罪了?”那史家父子聽到包大人的聲音急忙睜眼哀告道“知罪了,知罪了,請包爺爺饒命。”包大人道“你二人可願意將所犯罪惡從實招來?”二人俱道“願招,願招。”包大人喊道“來人,先將二犯押回大堂審問。”早有王朝、馬漢、張龍、趙虎過來,將二人從樹上解開,拖回大堂來。隻見二人如退毛的豬,赤條條爬在了大堂的地上,不住地顫抖著。這時,包大人已重新坐回大堂,驚堂木重重一拍,早有王朝、馬漢將堂下二人拉起,重新跪在地上。周圍衙役再次喊起堂威,賀知府、趙通判、陳廉、裡正等人先後再次入座。在包大人的追問下,史家父子都將他們作的壞事一一作了交代,其罪行真是令人發指,他父子二人勾結王半城、費知縣多年,在西曲一帶違法橫行,搶男霸女,巧取豪奪,謀財害命,一宗宗,一件件,不一而足。最後包大人問道“那石馬村的老乞丐是誰殺的?”史豹回道“是家丁們碰到打死的。”包大人道“你二人可願畫押?”史家父子皆道“願意畫押!”王朝從溫陽縣主簿手中拿過犯人供詞和一支朱筆,二人都畫了供。包大人道“史貴、史豹父子二人聽判,你父子二人勾結貪官惡霸,為非作歹,草菅人命,已是失去人性,還敢欺君違抗聖旨,蠻橫霸占西曲鎮每年八月十三代萬歲供奉玉皇大帝的美差,私自收取百姓巨額銀兩,還派人搶奪良家女子,施行奸汙,實屬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本欽差判爾史貴、史豹父子二人斬立決,你父子二人有何話講?”那史貴、史豹二人一聽又聲嘶力竭哀告起來“包大人饒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有大宋律法在,況且,人在做,天在看,包拯饒爾等不得!來人,拉了下去,交給刀斧手,拖到東門外,申時三刻,立即斬首,將兩顆人頭掛在東城門外,示眾三日不得有誤。”包大人說著手一揮,早有那王朝、馬漢、張龍、趙虎給二人穿了衣服,將二人緊緊捆綁起來,插上了亡命牌,推下堂去了。包大人又道“陳知縣!”陳廉道“下官在!”“你帶衛士前去監斬。”陳廉道“下官尊令!”隨即帶包大人的衛士去了。包大人又令王進帶禁軍五百前去保護法場,王進也立即帶兵趕去。包大人又令西曲鎮裡正按狀子上的情況,作善後處理,那裡正也領令去了。
八月十四日申時的溫陽縣城,還是熱鬨時分,一來因包大人張榜放告,告狀的、看熱鬨的人來了許多,許多;二來因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進城買果子、葡萄、月餅的人很多。當陳廉押史家父子走到大街上時,街上立即變得人山人海,陳廉隻得下令衛隊鳴鑼開道,陳廉、王
進騎馬跟著。中間是溫陽縣的刀斧手押著那史家父子,後邊是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帶著五百禁軍軍士。
一行人馬,來到溫陽縣城東門外,王進令禁軍軍士圍起法場,禁軍軍士外邊早站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那史家父子被刀斧手押進法場,跪在地上。隻見,那杜金蓮也在那位美麗女子的拉扯下擠進人群來觀看。這時,太陽早已偏西,藍天上飄過一朵白雲。申時三刻到了,法場上響起三聲追魂炮,陳廉扔下令箭,喊聲“斬!”倆個紅衣劊子手端過兩碗斷頭酒讓那史貴、史豹父子喝下,隻見那刀斧手鋼刀齊舉,寒光閃過,兩股鮮血噴濺出來,那惡霸史家父子的兩顆人頭早滾落草中,四周人群再次暴起一片歡呼。
斬了史家父子,陳廉下令軍士就地埋起兩根高杆,讓刀斧手將兩顆血淋林的人頭掛在高杆之上示眾三日。軍士立即埋好,將那兩顆人頭掛了起來。這時從西邊天空,飛來兩隻老鷹,圍著那高杆打圈,有人道“老鷹啊,千萬彆叼走,要示眾三日呢!”那老鷹繞了幾圈,又飛去了。人群中又有人說道“惡霸的頭,老鷹才看不下哩!”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這才是
善惡到頭總有報,隻爭來早與來遲;
史家父子人頭落,萬戶千家唱賀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