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傅令元!
馬以安靜片刻,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隻是道“我們現在能擁有的一切,背後是無數生命。我們可以慈悲,但不要輕易指責。”
他說完之後,換阮舒不吭聲——所以馬以再三強調,他個人不接受,當年才強行拒絕。
“現在很多實驗都要經過倫理委員會的審查。”馬以在這時補充了一句,大概是為了表明並非毫無底線。
旋即他將話頭回歸到阮春華收養孩子的這件事上“我提到的曾經收到邀請的那個實驗,後來被叫停,就是沒通過倫理審查。如果類似它的實驗的確還偷偷存在,而至今不曾公開的原因,多半在於實驗尚未得到可以對外公開的結果。”
阮舒聽言嘲弄“假若真有對外公開的那一天,恐怕也說明,實驗者認為實驗所得到的結果對人類進步所做出的貢獻,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消減大家對實驗方式反人道的批判吧?”
馬以默認。
那這樣看來,還如他所言的那般,是有底限的麼?撇開思緒,阮舒也沒有再去擴大話題的範圍與他深入討論,揮了揮手裡的幾頁資料“這些能借我帶走去用一用麼?”
“隨意。”馬以扶了一下眼鏡腳,轉回身去他自己的駕駛座,繼續翻閱資料。
阮舒倒沒再細看,把紙頁裝進她的手提包裡。
沒多久栗青就開車來了。
阮舒和馬以確認了一下明天早上他送褚翹去上班的時間後,下了馬以的車,換乘到栗青的車上。
馬以的車接著開去警察局。
栗青今天開的是輛微貨,打開車後門,指著車上載的一個約莫一人高的櫃子,抱歉道“得委屈阮姐,躲在衣櫃裡。”
阮舒沒意見,爬上車子。
櫃子是平倒著放的,她隻需要躺進去便可。
而裡麵已經鋪好了厚厚的棉被,無需擔心會被硌到。
栗青可沒忘記告訴她“都是老大給阮姐鋪的,老大昨晚上親自躺裡麵試過了,躺多久都能保證舒適!老大還在底下打了個洞,保證阮姐不會悶著!阮姐你完全可以把這當作床!睡一小覺起來就能和老大團聚了!”
床……?阮舒扯扯嘴角,說過自己的真實感受“我覺得更像棺材。”
栗青“……”
阮舒跨入,躺進去。
三麵全鋪了,而且還用膠布粘在邊緣不讓被子褶皺或者縮起來,確實蠻用心,所以也確實挺舒適。
“阮姐,如果期間有任何不舒適,你記得用手機發消息告訴我。”
“嗯。”阮舒點頭。
栗青這才邦忙把櫃門關上,並栓住。
除了空間窄了點,環境沉悶了點,阮舒就隻當作還躺在心理谘詢室的床上,掏出手機刷新聞。
栗青啟動車子,謹記自家老大的叮囑,不求快,隻求穩,而彆把自家阮姐給顛著了。
不久之後抵達彆墅,彆墅大門口的守衛見是栗青,自然而然沒有仔細檢查,看了車頂和車底就放行。
雷火堂的幾個兄弟早和栗青混得熟,關心栗青怎麼這個點才回來。
栗青單手靠在車窗上,往後指了指“這不,中午我不是把一個櫃子運出去修?我們老大要求高,師傅動作精細,就耽誤了時間,我又不想明天再跑一趟,就趕緊給拉回來了。”
有人問“櫃子壞了就重新買一個唄,怎麼還送去修啊。”
“是可以重新買,但不管怎樣都和原來那個不一樣。反正這是我們老大的心頭愛就對了。”栗青笑嘻嘻。
幾個守衛倒起了興趣“傅堂主的心頭愛?那這櫃子得多貴重?要不讓我們瞅瞅見見世麵開開眼界?”
“去去去去去!我們老大的東西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給你們看?趕緊看嚴實去,回頭讓‘s’給混進來了!”打著趣兒,栗青接著往裡開。
趙十三可老早就被傅令元命令在樓下等著,見栗青的車總算回來了,忙不迭迎上前。
栗青下車來,也正邊開後車門邊叫他一起抬櫃子。
門堂處的幾個手下想過來搭把手,栗青笑著把他們勸開了“不用了,我和十三兩個人一前一後正好,中午搬出來的時候也是我和他。你們現在過來分了力,反而不平衡,而且這櫃子也不重。”
幾個手下便沒給栗青和趙十三添亂。
栗青和趙十三順利抬著櫃子上到三樓。
傅令元就等在三樓樓梯口翹首以盼。
“老大。”兩人齊聲問候,趕忙把櫃子抬回客房裡,然後便離開,去給傅令元守好樓上這片私人空間。
傅令元迫不及待地要給阮舒開櫃門,伸手的時候又記起自己忘了東西,迅速去從主臥拿來。
櫃子裡,阮舒全程仔細凝聽外頭的動靜——雖然傅令元再三強調他很有把握,但萬一就是出了意外?
眼下,她等著傅令元給她開櫃門,卻遲遲沒等來傅令元的動作,隻察覺他的腳步。
怎麼回事?
阮舒納悶。
卻又不敢隨便亂動。
幾秒鐘後,總算,櫃門上特意加上的栓子打開了。
緊接著櫃子的門打開。
阮舒登時重見光明,第一時間映入她眼簾的便是一束漂亮的紅玫瑰。
然後傅令元的那張蕩漾著笑容的臉才從玫瑰花束後麵鑽出來,同時他朝她彎下來腰背“恭迎女王陛下前來寵幸微臣。”
阮舒“……”感覺自己是千年女屍,剛從棺材裡複活……
表情有那麼點微妙地從櫃子裡坐起來,接過花。
傅令元伸出手。
阮舒很想翻白眼,最後沒翻,勉強配合他的裝x耍浪漫,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掌心。
傅令元首先做的卻不是拉她起來,而是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落了一吻。
阮舒把前兩秒收回去的白眼實打實地送出來給他了“有意思麼?都老夫老妻了,還玩這些?”
話出口,她反應過來某個詞竟然沒經過她大腦的同意自己蹦出來,頓時愣住,想改口根本來不及,已然被耳朵尖的傅令元給聽了去。
“唔,對,我們老夫老妻了。”傅令元的笑容越發蕩漾,夠開出一朵花來,“老夫老妻之間也得浪漫,我得讓你對我永遠保持新鮮感,否則膩煩了我,把我給甩了我找誰哭去?”
他這張甜言蜜語的嘴啊……蜜是抹到阮舒心上了沒錯,但阮舒沒表現在臉上,借著他手掌的力從櫃子跨出來,口吻嫌棄“不就是一束花?哪兒來的新鮮感?”
傅令元眼一眯,朝她伸手,小孩子似的討道“那你把花還我。”
阮舒遂他的願,當真把花給他了,然後兀自轉身離開客房。
傅令元“……”
簡直偷雞不成蝕把米……
黑著臉,他顛顛地跟在她後麵,要把花塞回去給她。
阮舒不僅沒接花,還把手裡的包遞給他“邦我拿著。”
傅令元兩眼放光——他本就十分羨慕那些走在大街能給自己女朋友拎包的男人,現在擺明了就是給他機會實現願望。
阮舒也表現得像是逛街一般,從客房逛到健身房,再從健身房去到最裡頭的主臥。
“怎樣?還滿意嗎?”傅令元十分自信——一切都維持原樣,除了剛剛送她進來的客房裡的那個櫃子還沒擺回原來的位置上。
卻聽阮舒又嫌棄“你的品味怎麼一點變化都沒有?”
傅令元噎一瞬,旋即湊近至她耳邊,若有深意“嗯,沒變,從一而終。”
阮舒沒什麼特殊表情,像是沒聽見他的甜言蜜語,自顧自說她自己想說的“你這外麵的局布得挺好的。”
進來得比她想象中順利太多,倒又是托了聞野的福。
傅令元聽言摟住她,頗為誌得意滿“還不是因為我有你這麼個能乾的媳婦兒在外麵為我張羅了一切,否則陸振華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s’做的。”
這麼一提,他便記起來問她探究“你去臥佛寺找阮春華都談什麼條件了?”
“沒談什麼條件。”阮舒往臥室裡走,“你是他剛到船上的人,價值還沒實現,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會出手救你。”
傅令元想到過這方麵,但——“你們用什麼辦法把‘s’弄去陳家的緬甸工廠裡?”
問著,他跟在阮舒後麵,將她的包放到沙發上,並把玫瑰花重新插進花瓶裡。
玫瑰花是他讓栗青在外麵買了之後包裹得嚴嚴實實帶進來的,避免被人看見。
而他在阮舒到來之前,光就琢磨花瓶擺在什麼位置可以讓花呈現最美的姿態就花費了半個小時。
插好花回過頭來見阮舒在脫外套,他又快速走來準備接手她的外套邦她掛。
正聽阮舒答他的話“‘s’以為我人在工廠裡頭。”
傅令元掛外套的手驀地滯住,重複她的話“他以為你在工廠裡?”
“嗯。”阮舒並未察覺自己的措辭有何不妥,詳細告知,“他身邊那個呂品,原來是阮春華的暗樁。他得到阮春華的指示騙‘s’我在工廠裡。‘s’就是打算趁機把我從緬甸人手裡帶走,像之前抓我為人質去威脅你,報在滇越受辱的仇。”
轉過身來時,發現傅令元手裡緊緊攥著她的外套,似要扯爛一般,阮舒皺眉奪了回來“你乾什麼?”
傅令元表情微妙,陰陽怪氣地重複“他去緬甸工廠是要抓你當人質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