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總想退圈賣保險[娛樂圈]!
翡翠山很多景都不錯。
可惜溫靜安跟顧雲開幾乎沒時間去,演繹這對戀人的艱難遠遠超過他們倆的想象,在電影裡兩個人甜蜜的愛情被無限放大化,本身是非常生活化的片段,前期兩個人吃著自己做得沙拉在唯一的沙發上拌嘴;鄰居送來麵的時候,卞揚給煮麵的易默文打下手,默契無比的討論回送什麼東西好……
這些普普通通的日常反而需要更多的琢磨跟嚴格要求,而且這種感情並不壓抑,兩個人是非常幸福甜蜜的,並沒有任何人歧視他們,連同在翡翠山的沒有露麵機會的鄰居都相當歡迎他們這一對,經常送來禮物,就好像世界上任何一對普通的情侶。
正因為濃情,所以才更為艱難。
可以說在翡翠山的日子裡,易默文跟卞揚是非常幸福的,翡翠山某種程度上也預兆著兩人以為法律通過之後,社會還不曾完全來臨的寬容;而卞揚母親的電話與那張癌症通知單,則將易默文與卞揚活生生重新的拖入了現實世界。
什麼都沒改變,改變的那些是個美夢,但毫無意義。
顧雲開跟溫靜安拍了小半個月,拍得沒羞沒臊,成了能一起去澡堂子的關係,當然翡翠山並沒有澡堂子這麼“複古”的存在,他們倆在酒店一人一個房間,都自帶洗手間,也沒有必要互相擠兌對方的水資源,因此隻好化不要臉為友情,互相稱彼此為世界上除了伴侶最貼近彼此的男人。
除此之外,他們倆還被張子滔折磨到從人設討論大三角分離出了悄悄說壞話二人小組,專門在背後討論張子滔到底有多變態,多沒人道,多罪不可赦,然後聊完了一掐煙,回去繼續拍戲,繼續過被張子滔打一巴掌還要湊另半邊臉上去的悲慘人生,乖乖聽話的像是幼稚園裡常年能得大紅花的優等生。
顧雲開接了張子滔的戲在圈裡不是個秘密,認識的幾個演員聊得來的,或真心或嘲笑的發來了賀電,而圈子整體風向是瞧熱鬨的,覺得張子滔在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這些人統一回完也就差不多了。倒是簡遠因為邵黎的事熱愛起了跟顧雲開聊天,顧雲開也會避開劇情,單獨跟他說能說的事,有時候也會談談劇組裡的一些幕後尬事,緩解自己被張子滔支配的恐懼。
電影小眾,走紅怕是沒什麼大希望,也夠不上什麼叫座,要是說顧雲開接了這部戲起初對有可能走紅或者獲獎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現在大也都放下了,變成了在張子滔手裡頭活下來。
不過張子滔的確厲害,拍電影比拍電視劇磨得多,膠片又貴,有時候兩三條沒過,在片場被罵的狗血淋頭不提;劇組晚上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張子滔必然出現在身邊幽幽念上一段珍愛金錢,好好拍戲的至理名言。
讓顧雲開的演技突飛猛進。
有時候顧雲開覺得他應該感謝張子滔,本來拍這部電影是非常尷尬的事,是張子滔的生死威脅讓它變得微不足道了起來。
晚上還要拍戲,張子滔沒說拍哪段,隻給溫靜安提了個醒,還帶了翡翠山的特產點心給他吃,顧雲開直覺對方大概是要倒大黴了,很是沒有道德跟情誼的幸災樂禍了一個下午,然後自己去買了一大堆的點心,還分給了顧見月吃。
顧見月眼見著顧雲開拍戲瘦了好幾斤,自己卻胖了不少,委婉的謝絕了,不過又買了不少零食塞滿了顧雲開的櫃子跟床頭,讓他餓了就能立刻拿到東西吃。顧雲開對妹妹的“險惡用心”毫無察覺,隻當顧見月心思純良,不忍心他被張子滔折磨死在片場,所以趕忙送點好吃的,隨時隨地準備好“斷頭飯”。
翡翠山的夏天不算太熱,到了夜晚反而透著幾分涼爽,《風月彆離》沒什麼花哨的動作戲,也不太需要人去表現像是邵黎那樣的雙重反差,唯一的要求就是真實,像是在翡翠山的確存在過這麼一對極普通的戀人,他們因為一些原因而分彆了。
這種真實感反而是最戲劇的地方。
這部戲的拍攝並不緊張,似乎也沒有什麼資金問題,張子滔對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拍到完美,這讓每個鏡頭之前他們要反反複複的試戲數次,力求每段表演都讓張子滔能夠滿意。顧雲開覺得拍電影能拍到這個份上,顯然張子滔根本不是講錢——再者來說這部電影跟商業片也完全搭不上邊。
所以,是在拍情懷。
不知道是不是親身經曆呢……
顧雲開看著張子滔坐在鏡頭旁邊吞雲吐霧,模樣滄桑,忍不住腦補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然後他就看著張子滔一丟煙,瞥了眼化完妝的溫靜安,一臉殺氣的站了起來,拍拍手吸引了全劇組的眼光“好了,開拍。”
我怎麼會覺得他值得同情呢?
顧雲開麵無表情的走進片場,為自己的善良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悲哀。
這場戲是易默文跟卞揚在最後一場甜蜜之後分手的戲,情節很簡單。
張子滔先給他們講了劇本,交代了一下大概的走位情況,美術指導過來調整了一下整個廚房的擺設,確保他們一路從廚房走向客廳的時候能夠跌跌撞撞而又安然無恙的倒在沙發上。
攝像師跪在地上,把攝像機微微抬起,形成一個仰拍的鏡頭,顧雲開按照指示挪換了幾次位置,而溫靜安站在被塞滿了一堆臟碗碟的洗手池麵前做好了準備,泡沫擠得很多,他把袖子完捋了上去,哼著小調,臉上透著真摯的愉快,還有飽嗝。
這些臟碗碟都是剛剛劇組叫了酒店外賣拚命吃下來的,吃完還幫忙洗碗,再沒有更貼心的買家了。
“321,開始。”
外麵的天陰沉沉的,窗戶關得很緊,但透明的玻璃可以窺見野外的風光,破碎的月光黯淡無比,屋內昏黃的燈輕輕搖曳,疲倦而病態。
易默文坐在櫥櫃上,歪著頭看卞揚洗碗,目光銳利得像是天空盤桓的鷹,他堅決而又溫柔的凝視這個男人,在對方抬起頭的那一刻,難以壓抑的露出笑容。
足背微微躬起,淡青色的血管潛伏在肌膚表麵之下,易默文偏著頭,一縷額發落在眼角處,鬆垮的襯衫大了一號,鬆鬆垮垮的露出鎖骨來,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踢了踢腳,仿佛不經意般蹭過卞揚的腰,指尖落在卞揚的上臂處,像是彈按琴鍵般輕柔的滑了過去。
一言不發,曖昧的訊號卻在濕膩沉重的空氣裡冒尖。
卞揚滿手泡沫的捧著碗,看著全身上下都寫滿了蠱惑的戀人,又看了看手頭上攢積過多的碗碟,深深為難起了到底是給戀人一個吻,還是為了他們明天能準時吃上早飯而放棄這個誘人的念頭。
於是易默文為他做出了選擇,男人屈下身,潔白的襯衫被壓著繃緊了背脊的線條,流線般的大腿曲線微微彎曲,交疊在了一起。易默文單手撐在櫥櫃上,傾過大半個身體在卞揚唇角親了口,聲音喑啞又炙熱“好好洗碗,乖乖先生。”
話音剛落,易默文就被攔腰抱了起來,發出短促的驚呼聲來,剛被冷水衝下泡沫的手冰冷刺骨,一把按在了他的腰側左右。卞揚嘿嘿壞笑著,仰起頭,深邃又明亮的眼睛盯著他,兩個人在廚房裡跌跌撞撞的晃,易默文鬆開了腿,夾著戀人的腰有點無可奈何的被抵在了洗手間的外牆上。
卞揚深刻感覺到懷裡抱著整個世界究竟是多麼沉重的事情,於是隻好把易默文抵在牆壁上,讓,哼哼唧唧的抬頭親他,像是野獸尋求親昵,胡亂的磨蹭著。
他們在狹窄的過道裡打轉,顛簸,仿佛在層層疊疊海浪上衝浪的遊船,踢開掉在外頭還沒洗的臟衣服,最後跌進了綿軟而寬闊的沙發裡,四條腿掛在扶手上,像是被拖曳了一路的衣服袖子。
易默文背上被撞得生疼,他跌在沙發跟一堆抱枕裡,頭發散亂,兩頰暈紅,裝腔作勢的仿佛隻有卞揚一個人氣喘籲籲,兩人鼻尖對著鼻尖,他還在笑,指尖抵著卞揚的嘴唇,從容不迫的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好先生,不洗碗了?”
“不洗,親你重要。”
卞揚重重親了他一口,隔著手指含含糊糊的說話,將那些質疑重新塞了回去,噗嚕嚕的在易默文脖子上往外吹氣,嘴唇蹭得對方脖子發癢。易默文抱著他的脖子就笑,然後仰著頭看向了天花板,臉上的甜蜜漸漸轉成了落寞,目光中的深情緩緩變得黯淡,男人收緊了胳膊,抱著自己的珍寶,短短幾秒,幸福的神態就被憔悴擊潰。
然後他們推搡著,伸手去夠平日裡辦公吃飯兼用的那張木桌上擺著的留聲機,在集市裡淘到得那個花裡胡哨的二手留聲機剛被放下唱針,就響起了悠揚動聽的月光曲。
兩人緊緊相貼著,卞揚將易默文摟在懷裡,另隻手十指交纏,在音符裡慢悠悠的踩著舞步,他的手勒著戀人的後背,眼眸微垂,笑容透著一無所知的甜蜜。
“我們分手吧。”
輕柔的月光曲之中,沙啞的嗓音響了起來,朦朧的像是聲影混成了一片。
“過!”
月光曲截然而止。
溫靜安看著那張黑膠唱片,跟顧雲開鬆開彼此的時候還多少有點不知所措,像是忽然失去了溫熱的懷抱,變得悵然若失起來。親吻是很規矩的,蜻蜓點水般掠過湖麵,泛起一點漣漪的細碎碰觸,但那擁住得熱度是實打實的,他聽見那個男人在耳邊的呼吸,溫柔又真實,仿佛□□。
好幾個燈泡開關被打開,溫靜安像是卞揚那般猝不及防的被拖入真實的世界,那些藏匿在胸腔裡的,如水銀般沉重而又湧動著的悲哀仿佛破開了外殼,一股腦的湧入四肢百骸,他的雙目仿佛蒙上一片霧氣,看什麼都覺得朦朧。
隻有顧雲開慵懶的麵容,在光影下清晰到尖銳。
仿佛易默文那句話不僅僅隻是一段感情的破碎與分崩離析,還穿透了時空,親手捅進了溫靜安心窩裡的一把匕首,鮮血被刀刃堵住了,在心臟裡翻滾著破裂。
顧雲開覺得拍完這部戲自己遲早要得肺炎,他心裡頭仍舊悶悶的,伸手就想往口袋裡掏煙,也沒有工作人員鼓掌恭喜,所有人像是被剛剛的場景席卷,一時間竟說不出什麼話來。
張子滔難得開了金口“拍得很好。”他想了想,還麵無表情的鼓了鼓掌。
就是真他媽紮心的痛。
他搔了搔頭,揮動了下手臂道“走!晚上我請你們去中心區吃夜宵。”張子滔出手大方,可是隻針對戲不針對人,工作人員一聽晚上有頓好餐,總算雀躍起來,熱熱鬨鬨的收拾了道具,喜氣洋洋的仿佛立刻就要過年。
顧見月站在外頭淚汪汪的,她圍觀了小半場就出去哭了,顧雲開出去抽煙的時候,她還抓著條手帕擦眼淚,然後撲到兄長懷裡嚎啕大哭“哥!我不想默文跟阿揚分手!”
顧雲開摟著她,心裡五味陳雜,多少也有點不好受,跟張子滔拍戲不太像是他僅有的幾次跟電視劇拍攝,張子滔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甚至手段引導他們進入人物,告訴他們在當時情節下這兩個人會有怎樣的表現,這也導致挖掘人物多過表演好看,跟拍邵黎的感覺截然不同。
邵黎是並不真實化的,他需要表現出來的部分是勝券在握的那一麵,人們會迷戀他但是並不像是易默文那樣。
易默文跟卞揚就像隨處可見的情侶,需要演繹的不是某一麵,而是整個人。
“乖啦,不要哭,今天張導請客。”顧雲開想了想,不好意思推鍋給編劇,最終隻是這麼安慰顧見月。
顧見月抹了把淚,露出憤恨的神色,點點頭道“好,我要吃窮他。”
顧雲開為妹妹這遠大的誌向鼓了鼓掌,然後打開手機看到了簡遠發過來的幾條消息,年輕人又寫了幾首曲子,自從為邵黎創曲之後,他似乎變得不再滿足於隻寫一些旋律,而是開始創作更完整的曲子,他的音樂多數是動聽而溫暖的,少部分是從顧雲開那裡得到了靈感,就顯得憂鬱而哀愁。
而簡遠每次都不忘吐槽顧雲開的角色總是帶有悲□□彩。
顧雲開戴著耳機聽完了那幾段演奏,然後發了一條消息給簡遠“我長得像諧星嗎?”
前不久他把自己被張子滔壓著被迫剃了腿毛的事充滿怨氣的告訴了簡遠,結果年輕人笑得前俯後仰,還傳了一段笑聲魔性的語音過來,隨即不務正業為他創作了一首詼諧有趣的《腿毛之歌》,歡快的像是每個音符都在跳動。
顧雲開真想問問你們藝術家都是什麼毛病,就這麼熱衷於創作神曲嗎?
晚上張子滔請客的時候,選在一處頗為高檔的購物商場,四五樓是美食區,時近晚上十點,從層層落地窗往外看去,能看到整座燈火輝煌的城市。商場挨著銀水湖建立,一低頭就是波光粼粼的湖麵,還有個彆遊人坐在小船上在湖心裡飄搖。
整個劇組少說幾十個人,開了三四桌,主創與主演坐在一桌,張子滔點了酒,越喝越沉默,溫靜安似乎也情緒不高,倒是顧雲開不緊不慢的自斟自飲著,等到散場,沒喝酒的助手們扶著人回去,顧見月去幫忙了,而顧雲開跟溫靜安都喝了酒,就打算繞著銀水湖散散步,隨風去去酒氣。
溫靜安的長相很秀美,性格也溫厚好親近,跟他演的卞揚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
卞揚是個瘋小子,快活熱情的仿佛一團火焰,性格幽默又搞怪,兩人這段關係之中看似易默文是占據主導的那個,事實上卻是卞揚。在結局的時候,一貫成熟的易默文卻自私的讓一直寵愛著他的卞揚接受這巨大的痛楚,隻為了自己不想被忘記。
最開始的時候,其實顧雲開跟溫靜安就討論過易默文最後的選擇,統一認為易默文是為了不讓卞揚為難,可隨著演繹還有跟張子滔的討論,顧雲開卻漸漸有了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