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朝起,城隍廟中供奉城隍爺,大多是名臣豪傑,或是庇佑一城,或是苦守一府,百姓感其恩德,故而才如此行事,受人香火。”顏賈清抬頭望去,廟宇正中泥塑神情和善,麵皮周正,似正望向門外。
“可子陰山哪裡來的城池,又哪裡會有百姓前來供奉香火。”
文人走上前來,思量一番,終究還是拜過兩拜,轉行泥塑身後,看向泥塑耳根。
泥塑城隍爺耳後,有一趟細鱗。
黃繩擺動越發猛烈,似乎已是要自行附著於泥塑上頭,卻被文人牢牢抓住,輕輕歎過一口氣。
如今世人隻由傳聞話本聽聞,人傑地靈,山水清秀地曾有河伯雨婆,始終念想著有一日將手頭砍柴斧落到水中,能得富貴,卻是大多忘卻了人世之間尚且有能操持山水天時的族類。
童子也歎氣。
年前那座山神廟,雖說修葺過百來回,卻依舊抵不過東流年月,終究破敗下來。
其中正坐山神相,麵皮已是模糊得緊,雖數度修葺,可童子早已是忘卻這位山神本來麵目。
卜算不能的事,時常惹人歎其無奈。
可最為令人無可奈何的事,在於知其必然,無能為力。
文人走回廟宇正中,衝城隍爺又是一拜。
童子退後兩步,同那位麵容越發模糊的山神行大禮拜過。
童子徑直邁步,穿過眼前山神,身形再顯時,背後是一座城隍爺泥塑。
顏賈清回神時,眼前是無數梯田,與溫潤日光,飛瀑落地,激起無數水珠。
並無傳言當中見柳暗花明,豁然開朗,隻是似乎瞧見一位童子,獰笑過一瞬。
“原本以為,必定是有不知死活的仙家弟子出外探尋,無意撞見此地,入得我這玉樓,總該苟延殘喘至多兩三層樓,便已是屍骨無存,卻沒成想其中竟是有位古怪四境,忒嚇人了些。”
童子搖頭晃腦感歎,麵皮清秀,可抬眼觀瞧遠處兩人的時節,神情當即便添過些玩味。
“可惜卻隻是個窩囊人,與一個已然廢去修行契機的後生。”
童子翻袖,身形猛然變轉,變為個老者模樣,鶴發童顏,仙風道骨。
雲仲依舊摁住劍柄,神情不變,一旁的寧泉安雙拳驟然攥緊。
“我教你的道法,在你手上變了滋味,破不得三境,本就是怨你自個兒,依理而言,應該謝過我才是。”老者說罷,又仔細打量打量漢子,最後竟是笑將出聲,“不賴不賴,能由瘋癲無識當中走出,確是給你這窩囊人增添不少福緣,竟是跨入三境門檻去,也不枉費老夫當初諄諄教誨。”
漢子青筋暴起,緊咬牙關,卻被雲仲摁住兩手,淡然問起,“是他?”
寧泉安不明所以,但依舊是點頭。
少年如釋重負一般鬆開口氣,渾然不在意那老者詫異神情,咧嘴笑笑。
“甭介意,隻是怕砍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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