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林陂岫險些將懷中匕首都紮到心窩之中,生怕落不下個全屍,雙腿更是有些發軟,哆哆嗦嗦半天,聽聞此話,還是不由得開口問道,“賈兄弟當真不是受聖上指派,要在半路鏟除我這貪贓枉法的劣臣?”
賈校尉錯愕,旋即笑道,“林大人真說笑了,如若是聖上真有心除去大人,何須要拖延到去往西郡路上,前陣子京城動蕩的時節,既然都未曾對林大人半點不利,早已擺明聖上未曾動過殺心,卑職都能想清楚的事,林大人怎的偏偏想不明白?”
林陂岫長長吐出口氣,多日以來懸到舌根的五臟六腑,終是落了底,如釋重負一般同賈校尉道:“不做虧心之事,當然無懼小鬼敲門,可我這滿身搜刮百姓得來的肥膘,又豈能是那麼容易甩得乾淨的?虧心虧心,虧得是自個兒的心境,始終覺得這渾身汙氣洗不乾淨呦。”
“卑職鬥膽說上一句,也是聖上出城前交代給卑職的,要轉告給林大人。知恥後勇,不愧天地。”
校尉笑吟吟道,“不如今日便逞勇一回?”
“可。”胖大員再度抬起頭時,隻吐出短短一字,猶如崩金錯玉。
百二軍卒齊齊披甲。
山腳處女子正駕馬往東而去,雖說眼前昏黑數回,可仍是咬緊牙關打馬而行,背後兩三枚箭羽隨馬匹顛簸,更是生疼,且有絲絲縷縷酸麻的意味。也不怨她本事不濟,實在是未曾想到頤章境內,馬賊當中竟是有修行之人,且境界足可比肩二境,方才小陣出手,便被人以術法破去,餘力更是將她腹背震傷,難以為繼,這才憑胯下黑獍腳力連忙奪路而逃,才未曾落到人掌中。
可負創如此,即便是黑獍能甩開追兵一陣,自個兒能撐多久,還是變數,故而越發心急,傷處血水如泉,滾滾而下。
可旋即女子便瞧見不遠處立身有百來位強健軍卒,皆是持刀默立,隻從正當中閃出條路來,似乎要將女子放過。
容不得再多念想,女子策馬狂奔而去,而身後軍甲,默默合陣為一。
“起陣。”為首那位倒背長槍的校尉吼道,緊隨而來便是一陣鐵甲顫動之聲,響徹昏沉夜色。
“拖刀。”
百二軍卒皆儘將掌中刀往身後拖去,土石飛濺,如有雲霧漫開。
前後四字,殺氣潮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