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梓陽原本滿臉諂媚笑意,霎時間垮塌下來,愁眉苦臉看看雲仲,沉沉歎口氣道,“小師弟,待會下手輕些,我可還沒攢夠破二境的內氣,頂多算是半個二境,扛不住你出體劍氣。”
少年咧嘴一笑,“得了,師弟這點斤兩,二境也是白給。”
不多時,荷塘前頭便是長槍生風。
雖說吃過許多苦頭,可到底是未曾白下功夫,趙梓陽如今的槍勢落到旁人眼力,縱使比不得在江湖上闖下潑天名頭的大家,卻已是初具雛形,槍路霸道無前不說,且崩挑之間圓潤許多,不複往日生澀。
江湖裡有說法,十年劍成百年槍成。倒並非是說練槍難過練劍,而是相比於刀劍二者,槍法更需日日苦練;與劍意不同,槍勢如何,近乎全然在於招數章法熟練通順與否,一槍刺出,便可知此人究竟下過多少功夫,磨爛過幾回手掌。
趙梓陽此番的槍路,已然能不借助小生蓮步法,勉強跟上雲仲快劍,即便如今仍舊有些吃力,但起碼可將長劍抵在麵門外一寸,接連招架。
雲仲近來多好修行流水劍譜,當中一式喚為托鯉,乃是憑劍尖刺去,尤其變幻難測,極難接手,但殺招卻不在此,而是借敵手應接不暇的時節,運左掌推起劍柄,將整方劍身推平,用以傷敵。
就好似探手入潭水,輕托一尾遊鯉,意境極好,可殺意深隱,出手便是凶險十分。
趙梓陽此番接招時,便險些吃了虧,好在雲仲及時撤回劍來,並未傷著自家三師兄,輕聲讚歎,“師兄槍路一日千裡,僅是這幾月功夫,槍術氣勢便已是難見,假以時日,恐怕跟不上走招的,便是師弟了。”
“要不是你小子這回言語平和,我還當是故意奉承,”趙梓陽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皺眉看向掌中槍,猶豫良久才開口,“近來我總覺得槍頭不穩,時時震顫,可今日換了槍,倒是全然無感,本該是好事,但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輕重不同?”少年試探問道。
“那倒不是,”趙梓陽盤腿坐下,將槍扛到肩頭,“我原本那柄槍頭震顫,如若不施力氣,似乎槍頭便能走出龍蛇勢頭,比我如今出槍,高明了不知多少,仿佛本就該如此,但卻是始終握不住刹那明悟。”
“我要能憑自己能耐,走出如此一趟槍招,又該是何等舒泰。”
雲仲突然自行笑起,“像是置身山巔,一瀉千裡?”
趙梓陽敞開衣襟,長笑不已,“對,就是他娘的一瀉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