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見事,心頭有一杆秤就好,能分對錯,能束己,能憑自個兒的見解與考量,區分什麼應該做,什麼不該做,有德行禮法約束舉止,便已是足夠。”
誰也不曾料到,往日邋遢浪蕩的丁二筒,今日竟能脫口而出這麼一番言語,聽得雲仲如撥雲見霧。
“後生受教。”雲仲抱拳。
丁二筒哪裡肯受這一禮,南公山於頤章的地位不言而喻,座下弟子行禮,他一個尋常鏢局中的趟子手,哪敢心安理得受之,隻好往身旁跳開半步,連連擺手道,“雲兄弟這不就見外了,這點歪理,南公山上的仙人估摸著早就教授過,隻可惜一時鑽入牛角尖當中,忘卻平日所念罷了,假以時日不需我提點,雲兄弟亦能自行想通,當然就算不上教授。再說我此番說法,擱到那等心性本就不善之人身上,大概更為不合,歸根到底是雲小兄弟心思本就大善,給自己設下的那杆秤,貴如金玉,所以大可以從心所欲,換成那等奸邪凶狂之輩,要也想憑心所行,則更是要凶狂許多。”
經丁二筒如此一提點,少年亦是略微蹙眉,再回想起葫蘆口內,聞聽三當家那番嫌百姓耕牛肉味差時,胸中怒意,似乎過於高漲了些,當下便有些失神。
似乎自打虛丹入體,自個兒的性情便有些琢磨不定,通常是一月之間,起伏數度,渾然不似當初,怒意肝火起之則可燎原,且動輒便是將種種事想岔,頗易誤入歧途。
丁二筒卻是不知,瞧見少年失神,還當是未曾經過如此廝殺,略微心悸,便張口道,“要不咱去瞧瞧許磐那小子傷勢如何,紹烏古鎮裡的郎中手段高超,溫養一日,總歸也能爬起來坐陣子,如此這麼躺將下去,好人也得躺廢。”
少年點頭無聲笑笑,“成。”
的確如丁二筒所言,許磐眼瞧著傷重,但好在多年習武滾刀,本身體魄並不弱,再經傷藥調理,僅是一日功夫便能坐起身來,斜靠到鏢車旁嚷嚷起要吃兩碗肉羹,可瞥見楚筠的清冷麵孔,又是悻悻閉上口舌。
“今日晚間時候便能趕回鏢局,那時再要些葷食補補便可,深負重創,本就不該食葷發物。”楚筠冷冷甩下句話,正要掉頭離去,卻剛好瞧見雲仲丁二筒兩人走上前來,尤其丁二筒瞅瞅許磐,又看看楚筠,神色頗有些促狹。
楚筠黑著臉,同雲仲略微點頭,扭頭便走。
許磐見這倆人聽得分明,麵色亦是一陣紅一陣白。
果不其然,倆人湊上前來,雞賊笑道。
“恭喜恭喜。”